“院長住在這兒？”秦朗詫異地看了眼那漆黑的廂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虎子頭也不回地向正房走去，沒好氣地說。
可惜了，好好一個孩子，在不孝爸爸的熏陶下，也變得麵目可憎了。
秦朗臉陰的幾乎能擰得出水來，潔白的大手微微顫抖著，似乎不敢敲響那扇小小的木門。
那木門實在是太破了，就是幾張板子胡亂拚湊了一下，下麵居然還有著一個碩大的窟窿，估計連狗都能輕易鑽進去。
“我來吧。”我咬咬牙，伸手輕輕地敲了一下。
剛觸碰到那破舊的木門，“吱”的一聲，破舊的木門應聲而開。原來，門並未上鎖。
屋內黑漆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潮濕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嗆的我重重地咳嗽起來。
突然，心底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秦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借著那抹慘白的光亮，清楚地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躺在冰冷的木床上。她蓋著床破破爛爛的被子，蠟黃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生氣，眉宇縈繞著一團濃濃的黑氣。
看來，她大限己至。
“院長！”他立刻衝了過去，緊緊地握住了那隻如樹皮般枯瘦的手，聲音劇烈地顫抖著。
我的心立刻懸在了半空中，恐懼地睜大了眼睛。
莫非，她已經……
這時，院長緩緩睜開眼睛，渾濁的眸子黯淡無光：“是秦朗啊，屋裏暗，快打開燈吧。”
她氣若遊絲，聲音極為虛弱。每說幾個字，都得停下一會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聽了，伸手向牆壁摸去。牆上濕漉漉的，摸了半天，卻沒有摸到開關。
她疲憊地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洛菲，這裏和城裏不一樣的。你再摸摸，牆上有根繩子，輕輕一拽就行了。”
果然，摸到了一根油膩膩的細繩。輕輕一拽，屋裏那盞昏黃的燈泡便亮了起來。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惡毒的咒罵聲：“老不死的，還開什麼燈？當年扔下我和爸爸跟人跑了，現在快死了才想起來回來！也就我心善，留你在這住。再這樣浪費，馬上給我滾出去！”
秦朗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他一咬牙，立刻就要衝出屋去。
“秦朗，別！”院長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目光裏帶著幾分哀求，“當年，是我的錯，他恨我是應該的。”
那男人繼續叫罵。通過斷斷續續的話語，我漸漸理清了頭緒。
原來，那男人是院長的親生兒子。在他三歲的時候，在城裏工作的院長紅杏出牆，拋夫棄子。原以為在城裏會過著幸福的日子，可後來才得知，她喜歡的那男人，原來也有家庭。前些日子，生命垂危的院長回來了，想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最後一程。雖然極不情願，但礙於法律的緣故，他還是收留了她，但並不善待。
所有的果，皆有因。今日院長的落魄，也緣於當年的出軌。
看著床上那位奄奄一息的老人，我實在不忍心苛責。人都會犯錯，她也不例外。但想要那男人善待一個自己恨了幾十年的仇人，似乎也有些過分。幾十年了，除了那點血緣，他們之間還不如陌生人來的親切。
院長傷心地長歎一聲，兩顆渾濁的淚珠赫然掛在了幹枯的睫毛上。
“跟我回去吧，回醫院，我一定把你治好！”秦朗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眼睛濕潤了，“我想和洛菲訂婚，還想讓你這婆家人去她家提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