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訂婚二字，突然發現自己特別排斥。
我喜歡秦朗，這點毋庸置疑。可要將自己餘生和他綁在一起，心裏突然有些恐懼。
院長蠟黃的臉上活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如秋日的殘菊般悄然綻放，渾濁的眸子裏閃爍著異樣的光澤。
“好，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活到你訂婚的那一天的！”她精神似乎好了許多，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清亮起來。
看著眸子那裏抹光亮，我清楚地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今晚，你們就在這住下。”她笑的格外開心，仿佛親生兒子要訂婚了一般，“不過我們鄉下簡陋，洛菲你可別嫌棄。”
這廂房極小，裏麵堆滿了各種雜物，隻有一張破破爛爛的小床，似乎無處可睡。或許，要在車裏對付一宿了。
這時，外麵的叫罵聲更大了：“我家可不是旅館，不留客！”
他恨院長，順便連她的客人一起恨了。
秦朗咬著牙，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冷冷地問：“多少錢一晚？”
這時，又傳來一個女人低聲說話的聲音。顯然，那夫妻倆在討論價格。
“東屋隻有一張單人床，不過你能給多少？”虎子爸沉吟了一會兒，問。
“一千！”秦朗抬高了聲音，“給這位姑娘換上幹淨的被褥。萬一讓我發現有一隻虱子，一分都沒有！”
窗外，傳來一個女人媚媚的笑聲：“這位小哥，你就放心吧。我用結婚時娘家壓廂底的被褥，一次都沒舍得蓋呢。”
秦朗拉著我的手，柔聲說：“累了一天了，你過去睡吧。實在抱歉，沒提前告訴你。等院長身體好後，我們一定親自去向阿姨提親。”
一切來的太快，讓我不禁有些慌亂。可看著那熾熱的目光，卻不忍拒絕。
“那你呢？”我有些不安地問。
秦朗淡淡一笑：“我留在這兒陪著院長。”
院長的情況實在不大好，恐怕就在今晚了，身邊確實得留個人。
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她的臉又大又圓，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雀斑，宛若新出爐的芝麻燒餅。一咧嘴，便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這女人，應該就是虎子媽了。
“喲，好漂亮的小姑娘啊！”她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笑的花枝亂顫，“城裏姑娘就是白淨，哪像我們鄉下女人，整天風吹日曬的，這張臉都沒法見人了！”
其實她還是黑一點好，至少那雀斑看起來不甚清晰。如果再白一點，分明就是剛出鍋的饅頭上落滿了無數蒼蠅。芝麻燒餅，似乎比落滿蒼蠅的白麵饅頭更有食欲一些。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宛若豬蹄般肥厚的大手。
秦朗冷冷地瞟了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扔在她手上。
那女人接過，迅速蘸著口水，開始數了起來。
“錢正好！來，小姑娘，跟我走吧！”她咧嘴笑道，嘴裏散發著一股熏人的口臭，似乎好久沒刷過牙了。
秦朗拍拍我的肩膀，漆黑的眸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似乎有些疲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