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一梟覺得事情不妙,不免有些氣餒。身旁一眾弟兄仍在叫喚不休:“交人,交人!不交我們就要去林家搶了!”
“不得無禮!”眼見事態要糟,突然間門口又有人進來,費掌櫃回頭瞧去,隻見此人五六十來歲年紀,麵色紅潤,適才出聲,中氣十足,顯然是平日裏養尊處優,保養得甚好。他自持也是體型甚胖,眼前這來人比他卻是要更寬上一圈,腰間係了一條犀帶,很是顯眼。費掌櫃識得此人,心中一怔,暗道這蘇鬆巡撫孫秀大人怎麼也過來了。
孫秀身後還跟著二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漕幫幫主林藏海,另一位四十來歲的精壯男子,費掌櫃卻是不認識。
林藏海微微一笑,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江東陸府的雁一先生,你們可以親近親近。”
費掌櫃肅然起敬,拱手道:”原來閣下就是雁一先生。久聞雁一先生乃江東陸府第二號人物,名滿天下,今日得見,實在是一件幸事。”雁一先生拱手還禮,也不做聲,立在一旁靜靜瞧著堂上眾人。
孫秀麵色冷峻,盯著江水一梟,皺眉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水一梟把手下弟兄們喝退,又掩上了門,這才返身回來,恭敬道:“舅舅!蘇鬆府漕幫的人打死了外甥的兄弟,眼下正在商議如何解決。”孫秀冷哼一聲,負手不語,直盯得江水一梟心中發毛。
這巡撫衙門和江水一梟的府上僅在一牆之隔,他如何不知?隻是孫秀為官時日甚久,極是狡猾,那江水一梟又是他的外甥,瞧著這邊人多,正好裝作不知,好拉了偏架,若不是江東陸府雁一先生親自來請,他是不會過來的。
孫秀沉吟半晌,終於回過頭來,對林藏海道:“林幫主,本府聽聞前兩日這混賬東西竟然帶了幾百號人堵了蘇鬆林家的大門,定要狠狠處置不可。林幫主須放寬心,此事由本府來辦,眼下畢竟貴幫打死人在先,群情洶洶,難免不出意外之事。今後朝廷追問下來,你我都不好交代。依本府看,暫且先把打死人的凶手關押起來,平息了眾怒,再從容處置。林幫主意下如何呢?”
林藏海默然不語,心中暗忖道:“好個滑頭偏心的孫秀!甚麼‘平息眾怒’,難道是我漕幫惹事,激起了他們的眾怒?你孫秀害怕江水一梟手下那幫人的眾怒,便不怕我蘇鬆府漕幫一幹弟兄的眾怒?好!既如此,且須讓你見識我林藏海的手段!”
林藏海以拐拄地,眼中泛著精光,朗聲道:“孫大人,您先坐下。我蘇鬆府漕幫處置這些人等,林某一碗水端平,須是絕不偏袒哪方。衛大夫一幹八人,昨日已每人杖責五十,割了鼻子,懲前毖後。江水一梟手下還有三名弟兄那晚也是惹了事的,亦同樣處置。”
不待孫秀開口,林藏海沉聲道:“去把這三人給我拿了過來!”費掌櫃心中會意,搶上一步,伸手去抓那江水一梟的衣領。
江水一梟哪裏肯讓他來抓?側身避讓過去,右拳發力,打向費掌櫃麵門,費掌櫃也不答話,伸出右手兩指,去拿他手腕脈門。江水一梟一腳踢開對方的手,拔了短刀,刀勢甚疾,連續十餘記進手招數,攻了過去。費掌櫃拿了純金算盤,擋下短刀,和江水一梟纏鬥在一起。
交手數合,江水一梟隻覺得對手氣力甚大,自己絲毫討不到便宜。他短刀越快,對方越慢,再鬥數合,自己攻勢已盡被抑製,完全處於下風。費掌櫃見對手心下已然怯了,轉守為攻,主客之勢即已倒置。江水一梟暗暗叫苦,一刀劈過去,轉身欲退,卻不想身後被費掌櫃拿純金算盤拍將過來,直打得他五髒六腑一陣翻騰,幾欲吐出血來。費掌櫃又伸手提了他衣領,一推一踹,放倒在林藏海麵前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