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見此情景,臉色慘白,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雁一先生撚須一笑,拍掌道:“在下久聞費三爺乃嵩山少林派高足,將這大嵩陽手融會貫通,以純金算盤為兵刃,武藝自成一派。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費掌櫃躬身回答道:“這都隻是些粗淺的功夫,哪裏敢在先生麵前賣弄。嘿嘿,對付江水一梟這等江湖中人,倒還是夠了。”
雁一先生微笑回了禮,又朝著孫秀拱手道:“孫大人受驚了。在下覺得費三爺此番出手,實在是不得已,尚望大人體諒。”
孫秀知道眼下江東陸府處處維護這蘇鬆府漕幫,自己也不便再幹涉此事,心中苦惱,責怪道:“雁一先生,林家人做事,也太強梁了。漕幫和碼頭上的冤仇,隻怕這一世都不能解了。”
林藏海心中不快,冷哼一聲,道:“我蘇鬆府漕幫的處置錯在哪裏了?”
孫秀也著惱了,沉聲道:“林幫主,本府身為一地父母官,要對整個蘇鬆府負責。眼下漕運方麵管理混亂,各方都在責難,指不定哪天陛下動了天怒,命了欽差過來整頓。這治粟內史紀綱大人現就住在吳郡,漕幫要是把事情鬧大了,捅到紀大人那裏,這漕運的生意,你們還要不要?你當著本府的麵前,打了江水一梟,你叫我這巡撫如何當?”
林藏海見孫秀如此偏袒,惱怒更甚,強壓了怒火,冷笑道:“大人不要著急,紀大人來了,我自有辦法。”
孫秀凝望著林藏海,陰沉著臉,站起身來,拂袖而去,竟是不去管他的外甥了。
林藏海回過頭瞧著江水一梟,沉聲道:“把人叫過來!”江水一梟畢竟是條漢子,極為硬氣,抬頭罵道:“姓林的,有本事就割了老子的鼻子!欺負老子手下的弟兄,算甚麼玩意兒!”
林藏海冷笑一聲,道:“沒想到你還算是條漢子。既如此,你身為碼頭上管事的,帶頭在公眾場合鬧事行凶,惡劣至極!林某按照蘇鬆巡撫孫大人所請,杖責你五十棍,把鼻子給留下。”
他望著費掌櫃,使了個眼色。費掌櫃隨手拆下一根桌腿,搶上前來,一腳踩了江水一梟後背,讓他反抗不得,扯掉褲子,掄起便打。一棍棍打下去,越打越重,越打越凶。那江水一梟先是不住破口大罵,到後來,便連喊都喊不出聲來了。打滿五十棍後,費掌櫃又將他抓了起來,一刀下去,割了他的鼻子。隻見血流了出來,卻聽不到叫痛聲,原來那江水一梟竟早已被打得昏死過去了。
林藏海端坐在江水一梟的太師椅上,眯著眼睛,見費掌櫃完事,緩緩起身,對雁一先生拱手道:“這江水一梟倚仗著當娘舅的巡撫,多次尋釁我蘇鬆府漕幫,多虧先生出麵,這才得以出口惡氣。請受林某一拜。”
他躬身拜下,雁一先生扶著他雙臂,道:“不敢當,林幫主請起。”這一扶之中使上了七分內力,本想將林藏海托起,哪知林藏海隻是身子微微一震,竟沒給托起。林藏海一拜到底,這才緩緩站起。
雁一先生知道這林藏海雖然腿腳不便,但內力充沛,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心下暗暗稱讚,又道:“如今蘇鬆府漕幫已和巡撫衙門結上了梁子,日後這孫大人怕是不得善了此事。”
林藏海歎氣道:“孫秀想讓他那外甥接管我漕運生意,此事須斷了我漕幫上下千百來口的活路,哪裏能讓步呢?”
雁一先生又是微微一笑,撚須道:“倒是有一個人,能夠替幫主解憂,林幫主願意見此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