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價錢很公道,你很好。”胡炭咧嘴說,這一句話沒讓那胖子打心眼裏樂出來。天啊!遇見財神爺了!即便是在如今這樣貨物難通的情況下,三百年長的人參也不過八百兩一支,一百年長的是五百多兩一支,光是這一筆買賣,他賺了不止一千兩銀子!
看著少年豪客數銀子,交付過來,細細驗辯之下,並無贗物。那商人對小胡炭當真喜歡到了極點!心花怒放,隻恨不得立時跪倒在這少年腳下,抱住他的鞋子狂吻,把所有的諡美之詞都奉送給他。商人最喜歡什麼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財大氣粗,二話不說就扔錢的主!
“老爺這些貨裏,還有什麼珍奇的東西麼?”收完人參,胡炭意猶未盡的問。
“有!有!前麵馬匹駝著的,都是極品鹿茸,不知道小哥……”
“鹿茸就算了,不是什麼稀奇東西。”胡炭說。商人立即點頭附和:“是是是!小哥是大貴人,這些東西當然都看不上眼。”頓了頓,又道:“我在蘇州的藥堂裏,還藏著一支已成人形的首烏,隻可惜……”他熱切的看著胡炭,隻盼這小富豪心血來潮,肯同他到蘇州去買賣也未可知。
“哈哈哈,成形首烏是好東西,可惜蘇州太遠了,千裏迢迢,我可走不了那麼遠。”
商人也覺得此念荒唐,連忙賠笑,道:“是是是,是小人想得多了,也是今天看到小哥這樣的好顧客,才忍不住想要獻寶。”
“哈哈,老爺的生意一向可還好吧?”
“勞小哥過問,一向倒還過得去。小店誠信買賣,在蘇州府還有點名氣……”
“不錯,不錯,等什麼時候經過蘇州,一定要到寶號去看一看。”
“歡迎之極,像小哥這樣的貴人,能夠光臨小店,當真是蓬蓽生輝,到時候謝某一定竭誠相待。”
“好說,好說。”胡炭笑著說道,不斷地尋找話題,與那商人雲裏海裏的侃談。如此一個著意結交,一個取意巴結,隻不多時,兩人便熟絡得如同相識了許多年一般。談著談著,便說到了商人在北方山裏進貨的情況。
“唉!這潼山裏真不是讓人住的地方,沒有米麵,沒有食鹽,那裏麵的窮棒子髒得不成樣,大冬天裏還有虱子咬人!你能想象得到麼?我在裏麵呆了一個半月,幾乎要憋瘋了,若不是看在這幾支人參的份上,打死我也不願住上一天。”商人在感歎深山裏的苦況。
“是啊,做生意要吃的苦頭太多了。”胡炭滿含同情的說道。“老爺是進的潼山麼?大冬天裏還有虱子……咬人厲不厲害?”
“厲害!我睡了一晚上,次晨起來,你猜長了幾個紅包?三十多個!南方的虱子哪有這麼凶的,窮山惡水,果真不是人呆的,冬天裏還有虱子,過去我想都想不到。”
“潼山這地方我知道。”胡炭說。“我有個遠親叔叔,在袁繼忠將軍手下當差,以前就曾派到潼山裏挖壕溝,防備契丹人入侵。”
“噢!令叔精忠報國,社稷棟梁,當真讓人敬佩。”商人讚道,“說起來咱們這些行商買賣的,若沒有前方勇士保駕,國破家亡,還能掙什麼錢。”
“嗬嗬,他曾經跟我爹爹提到過,真定府的潼山一帶,有許多奇怪的小蟲子,其中一種叫……胡蟲的,跟老爺剛才提的那種虱子很像,雄性吸食人血,雌性吸食人精。那時我也在旁邊聽著,覺得這蟲子怪有趣的,就記住了。”
“哈哈哈,是嗎?”那商人幹笑起來,“說不定我碰上的就是這個胡蟲,嗯,看來咬我的都是雄蟲,隻吸血。若是來隻母蟲,那便糟糕了,嗬嗬嗬。”
“是啊,若是碰上雌蟲,那便糟糕了。”胡炭看著那商人笑道,“雄蟲吸過血也就罷了,這雌蟲卻很陰毒,從人的尾椎和脊背****……”
那商人笑嘻嘻的聽著,什麼蟲子能從人的尾椎****,尾椎也有精麼?
胡炭接下來說的便是:“我叔叔說,咱們普通人,身上精氣一般都聚在頭頂和足底,唯獨在尾椎後背沒有精氣,這雌蟲卻有法子,將人的精元逼迫到尾關,吸完之後,還將劇毒刺入人的體內。”
那商人想:“噢,原來他說的是精元……咳,我倒多想了,這少年小小年紀,本來也不知人事。”
“這毒性可不同一般,會要人命的,不過這蟲子很小,毒性發作也慢,一般都要咬後一兩個月才發作,當時我叔叔軍裏就有好些兵勇死於蟲咬。”
“是嗎……”那商人臉上微笑慢慢凝固了,強笑道:“幸虧我沒被咬,要不然……”
“哈哈哈,當然,瞧老爺紅光滿麵,定然沒中毒。”胡炭心無城府的大笑,“中完毒的人很容易辨認的,我叔叔說過,被蟲子咬後,對風寒感覺比一般人更敏感,會感覺忽冷忽熱的,從尾椎到腦後一條直線,便是蟲子下口的地方,被咬之處會鼓起指頭大的一個紅包……”
那商人這時候渾身便起了一身冷汗。
不會是這樣吧……這一月來他都會感覺有時冷有時熱,一直以為是天氣狀況紊亂人體陰陽才如此。剛才他就覺得有些不適,身子一陣冷一陣熱的,便似受了風邪一般。天殺的,可千萬不是真被蟲子咬了!他笑不出來了,伸手直探後背,隻擔心自己尾脊之上會長出一個紅包。
這時胡炭還在談他叔叔的經驗:“……蟲毒極其難解,一般來說,毒發之後不過三五天,人一定完蛋。我叔叔早年跟在藥行裏,識得一些藥物,把這毒蟲的特性跟我爺爺說了,配出一劑解毒藥……”話還沒說完,便聽見了那商人淒厲的叫喊:“隨喜!隨喜!你快來看!我身上長了什麼!”他的手摁著脊背正中,麵色灰敗,渾身發抖。那手指哆嗦得幾次滑到一邊去。
那名叫隨喜的下人一路小跑過來,打躬問道:“老爺,怎麼了?”
“你……掀……掀開……我的衣裳,看看這裏……這裏……怎麼了……”隻不過片刻工夫,這個誌得意滿的成功商人,就變成了麵色慘白的虛漢,嘴唇紫紺,胖身子一會兒僵硬如鐵,一會又抖如搖篩。隨喜聽見吩咐,便撩起主人長袍察看。
“老爺……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啊。”胡炭關切的說,“唇色發紫……啊喲,不好,這是……這是……你不會真被蟲子咬了吧?老爺,你渾身發冷麼?”
那商人聽說,身子大抖了一下,恐怖的看著胡炭。他從胡炭的眼裏看到了吃驚和惋惜。
“老爺,你這裏長了個紅包……”隨喜恰在這時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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