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傷痕傷在這段愛情是有缺憾的,這個缺憾成為後來很多人稱讚這本書的地方,說它純潔。書裏的兩個角色,每當有性衝動的時候,比如摸來摸去,或是男主角把頭在女主角胸前擦來擦去,而女主角覺得身子下頭一緊,都會中途禁止,因為在那個年代搞性行為就是耍流氓,是罪大惡極的事情。最後男主角得了白血病快死了,兩個人終於在病床上肉搏相見,但最後還是沒搞,摸一摸就算了。男主角說,要保住這個女孩的貞操,要她將來好好嫁給別人去生孩子,代代相傳下去,然後告訴女孩的子孫“我是那個愛你的人”。看到這裏很多人就哭得不行了,說“哎呀,這太純潔了”。
或許是因為當下大家常常把性、金錢想得烏漆麻黑的,所以看到這類純愛的東西就覺得特別純潔。就像日本流行的純愛小說,現在日本的小孩有的甚至才十三四歲就已經“搞”定了,難得有些不搞的,看到純愛小說,就覺得太感人了,這世界上居然有無性的愛。但反過來爭論就來了,很多人批判這本書,說這是一本變態的書,因為它宣揚的時是性壓抑。有性衝動而不發泄,居然被稱讚是個純潔的美事,這不是很變態嗎?可是,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有愛就必須有性,而性是很自然的東西呢?
法國大思想家福柯曾經在他的《性史》裏提到壓抑的假設。現代人總覺得性是一種本能而自然的東西,必須抒發出來,而愛情達到某個程度必須要有性生活、要有性行為。強行壓抑它的話,就會像這本書一樣,是“變態的”、“不自然的”。福柯這種說法也是一種假設,我們憑什麼以為性就是本能而自然的東西?你壓抑性衝動或者你有性衝動,但是你選擇不去有性行為或者很自然地抒發,這兩種模式都是一種文化的選擇,都是一種社會的控製,它跟所謂人性和自然沒有多大關係。所以這本書與其說是變態的愛情小說,倒不如說是傷痕愛情小說。
山楂樹——黃紅英歌聲輕輕蕩漾在黃昏的水麵上,暮色中的工廠已發出閃光,列車飛快地奔馳,車窗的燈火輝煌。山楂樹下兩青年在把我盼望。
當那嘹亮的汽笛聲剛剛停息,我就沿著小路向樹下走去。輕風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樹下,吹亂了青年旋工和鐵匠的頭發。白天在車間見麵,我們多親密,可是晚上相見卻沉默不語。夏天晚上的星星看著我們,卻不明白告訴我,他倆誰可愛。秋天大雁歌聲已消失在遠方,大地已經蓋上了一片白霜。但是在這條崎嶇的山間小路上,我們三人到如今還彷徨在樹旁。他們誰更適合於我心中的意願?我卻沒法分辨,我終日不安。他們勇敢又可愛呀,人都一個樣,親愛的山楂樹呀,我請你幫個忙!啊,茂密的山楂樹呀,白花滿樹開放;啊,山楂樹山楂樹,你為何要悲傷?哦,最勇敢,最可愛呀,到底是哪一個?哦,山楂樹山楂樹呀,請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