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年5
懂得愛情
十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是一個等待,是一個輪回。 十年的光陰中有多少事情在發生啊!城市悄悄地變換著昔日的容貌,花草幾度的生生不息的凋零重生,青春的腳步永遠的離我們而去,容顏變的竟是那麼的徹底,曾經的刻骨銘心幾乎遺忘殆盡.. 十年還可以用來愛一個女孩。 我忘記了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應該是朝夕相處的軍訓生活吧。那時我並未從人群中把她認出。
我們都是從山東考入湖北一所著名高校的大學生。那年的初秋,帶著諸般美好憧憬千裏迢迢來到這個彙集了祖國四麵八方莘莘學子有著悠久革命曆史的地方。報到分宿舍領取生活用品等等一係列繁瑣事宜後,各種各樣新鮮感覺還未及細細玩味,就開始了讓人期待已久的軍訓。每個班的同學真如部隊那般編製的在一起,穿著統一一身軍裝在強烈的陽光下站警姿、唱軍歌、練習走跑坐立;中間休息就圍在一起進行娛樂節目;晚上則用剛剛學會為數不多的軍歌相互拉歌;夜裏時不時還來個緊張兮兮的緊急集合,都不敢脫衣服睡了。那是段難忘的歲月。 軍訓結束,正逢十一長假,那年的中秋節也在那裏,更增添節日氣氛,就是怪難為第一次出遠門的女同學,她們第一次在外頭過這麼一個節,所有的思鄉情結都被燃起,哭的很厲害。我沒感到在異鄉過節有什麼孤單蒼涼的,整個高中我都是在外地上這麼混過來的,今年來到湖北這個移風易俗的地方趕上這麼一個節,倒讓我有很多新奇美妙無窮的感受。我當即把發的月餅給了旁邊眼睛哭紅的女同學,找個剛喜歡上的小吃攤要了幾盤風味小吃痛快喝了頓酒。
剩下的幾天假期,我打算去遊覽當地極富盛名在很多人口中提到過的名勝古跡。那天剛要出發,楊軍找到了我,他也是山東的,整個學校很多年沒招過山東學生了,今年也沒招多
少,這還是我入校後第一次遇到山東老鄉。他是個性情溫和待人真誠的人,很快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他已經聯係好了老鄉聚會,就在今晚。
晚上所有山東的聚在了一起,總共十個人,男的就我倆。大家都很珍惜,他鄉遇故知般的,幾個嬌滴滴獨立性差強人意的女老鄉一副小鳥依人狀著實可愛。我旁邊有個一直很少開口不時對我笑的女生,醉意朦朧後我問她在哪個係,她笑著的臉龐即時變了樣,不回答,光搖頭,讓我顏麵盡失心裏很不是味。我一下想到有些女生就愛在生人麵前故似做作,其實對你的搭訕別提多高興了。後來才知她和我一個班,都是學經濟管理的,聯想到軍訓的一幕幕,就不能怪她有那樣的反應了,很顯然她已經認識了我,我很愧疚。可是,我又做了一件讓她不高興的事。在別人向我介紹她叫陳青青時,“陳青青,”我順了一遍說,“怎麼那麼別扭,陳青多順嘴啊,我就喊你陳青吧。”她不願再多理我了。在一個班的這個情況是這些人中僅有的,當然要幹一杯了,我二話沒說老練的舉起酒杯,老大一會後,她才拿了那杯飲料,在一片讓我對她多多照顧聲中,我仰脖一飲而盡。坦白的說,我希望的倒是和其她溫柔可人的女老鄉在一個班。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中我還真的就喊她陳青。 陳青在班上是生活委員,也在學生會任了個職,生活部什麼的,起初那些日子我還主動和她打招呼,看她並不熱情,再走對麵我伺機一低頭或者和別人說笑做掩飾就過去了。 自從來到新環境,我的確很成功的過了一段無所欲求還算上進的日子,那些多次想擺脫的壞毛病沒有再去問津。我很自豪。可是,隨著所有新鮮感蕩然無存,不自覺的又開始往那方麵去想了。我喜歡玩的台球,遊戲機,麻將機,這兒應有盡有(不僅周圍的人說,我自個也清楚如果不是這麼貪玩還可以走個更好的學校)。幾乎每天下午一放學就去盡情享受,有時太過投入,俄爾醒過神,時針已指向很晚。晚上的期待的有名望的學者的講座拋在了腦後
校園有很多來自天南地北濃濃地方氣息多彩多姿讓人牽懷的女生,她們每天從我身旁經過,我很想去認識其中的一個,可我都是先想著玩,想起來時寫好信給個女生送去才知已被哪個小子捷足先登了。不過,這倒讓我如釋重負。想一個女孩是件很痛苦的事,不管你正幹什麼,腦海中一旦出現她,就不再是你自己;女孩子是需要用時間陪的,前提是不管你情不情願。 我現在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多好啊。
所以我荒廢了很多功課,大學畢竟還不是可以盡情用來揮霍的年代,人生有這麼個年代嗎?再去玩不免要有壓力要有思想鬥爭了,多數情況是我輸了。在一次也是這麼的左右不前時,陳青抱著幾本書往我這邊走來,我不打算理她低下了頭,誰想她卻在我麵前停下,我勉強看她一眼打個招呼,她微笑著並沒有走的意思。 “今天去上課嗎?”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我可不想給人整天逃課不愛學習的印象,對她說:“去,當然去了?你怎麼那麼問呢?”
“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聊聊嗎?” 她注意我好久了,用她的話說早就想找我談談啦。 我們從有說有笑三三兩兩的同學間穿過,來到個相對僻靜的草坪,不遠處有幾張石台,我本想走過去找個地方坐下,她卻停了下來。 “我知道你很少去上晚自習,白天的課有時也不去?” 我一路都在想她到底要和我說什麼。沒成想是這個話題。 “不能收收心嗎,把心思用在學習上,不要以為剛開學,時間還早,其實非常快,一晃就過去了。” “知道。”我輕輕地說。再玩最後一次以後不玩了,這話我沒說出口。但她對我的關心,多少讓我對她產生敬重。我們一同去了教室,但是沒多久實在憋不住就從後門溜了。 起初我還有些不安,感到對不住辜負美意什麼的,既便再逃課,也不像過去那般膽大妄為,躲躲藏藏了。當我得知她還找了很多類似的同學談過話後,立即丟掉這種念頭,繼續過我的生活。 不過,有一點我敢斷定,她對我的關懷是特殊的,因為隻有和我交談時聽到的才不是普通話的她。 陳青在班上是個地地道道的個大忙人,每次出現在視野,不是抱著一大摞書在教室逐個往下發就是和那些學究氣的老師們認真投入的談問題,也不知她和那些人怎麼那麼有話說。 我依舊混著日子,能不去的課一律不去,許多課本幾乎沒翻過,嶄新,錄一下書香撲鼻。一直有種可擺脫高中生活的念頭束縛著我。每天的我散散漫漫,亂無章紀。玩方麵的消費很高,大大超出我的預支,錢包不停告磐,家那邊半個月前才寄的一千元彙款,沒理由再要,能借的也全借了過來,保證的還錢日期已過仍沒能還上,隻好一個勁的向那些善良的人解釋。我決定了,隻要有維持吃飯和回家的火車票錢,那些暫且不去碰了,過一段清心寡欲的生活,但這種極低的要求我也無法保證。 晚飯後,我在街頭躑躅良久後,依依不舍地離令人眼花繚亂的豐富夜生活而去,回了學校。我在校門口的小書店租了本小說,這是最節省打發時光的方式。正在上晚自習,除了星星落落偶爾閃過急匆匆的人,到處靜悄悄的。在經過辦公樓的時候,幾乎是麵對麵的遇到了正拾級而下的陳青。 “你怎麼沒上晚自習啊?”我先聲奪人的問。
“王老師讓我到他辦公室有點事。” “我說怎麼沒見你?”我詭異一笑。
“我就是從教室來的,還沒見你呢?”她也笑著說。
“噢,是嗎,我出去借書去了。”我知道沒糊弄過去,把鼓鼓囊囊揣在懷裏的書掏出來給她看,這倒讓我產生個想法,可是憑我和她的關係直接張口確實有點為難,就有一著沒一著的聊,就要到教室了,仍沒說到正題,終於豁了出去:“你有錢嗎,借我點用用?” 讓我意外的是,她非常幹脆地答應了。問我要多少,其口吻好像我要多少都能滿足我似的。我獅子大開口在原定的數額上加了二佰。
第二天上午課間,我正趴在課桌上非常老實的看那本一連看了兩節課的小說。她從我身旁經過,悄悄地把一本書放到我麵前,然後擁著我前麵的女生的肩膀說著什麼,盡管聲音很小,我仍聽到是她們宿舍的事,打開書,裏麵的六佰元錢讓我怦然心動。 第二章 周末,楊軍又吆喝了一次老鄉聚會,隻不過這次人沒那麼齊了,幾個漂亮的女老鄉有了男朋友,這樣的日子正是那些小子大獻殷勤的時候。楊軍對我說,他想追何曼麗,但沒把握單獨把她邀出來,讓我們作個托。這事自然要瞞著那些可愛的女老鄉。陳青本來那天學生會有事情來不了,正巧學工科的老師生病,我們一行像野行軍人一樣鍋碗瓢盆的附在身上在一棟辦公樓前遇到了她,叫著一起去了。 在一碧如洗的湖畔,周圍大樹高聳參天,地麵蟄伏各種奇形怪狀的大石頭正好當做桌椅的野外,親自動手,拾柴點火,洗菜做飯,是我們大多數人過去生活中從未領略過的事,在自然的純樸寧靜中,享受妙不可言的感受,讓人陶醉。 女老鄉們談笑風聲忙忙碌碌,我也跟著插手,淨幫倒忙。 陳青笑著說:“一看就知道你在家什麼都沒幹過。” 我也笑:“我是真人不露相,不信你們全歇了交給我,非露一手給你們看看,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手藝。” 陳青說:“還是算了吧,我們可不敢交給你。” “交給你,這頓飯別想吃了。” 哈哈一片笑聲,我笑得比她們還響。 楊軍抱著一大捧樹枝過來:“聊得什麼這麼高興。” 我說:“聊你呢。” 說的他愣了半天。 陳青說:“你別信他的。唉!何曼麗去洗菜怎麼還沒來?”
我對楊軍說:“還不趕快去看看?”
他樂嗬嗬地跑去了,幾丈遠的時侯我說:“不會遊泳叫我啊!” 他轉過身不明所以的傻樣,逗得陳青笑彎了腰,一個勁的用手捶我。 又燉又炒的用了兩個多小時 ,菜的樣數不少,米飯是用幾個快餐杯同時蒸的。大家吃的非常盡興,讚不絕口,笑語盈盈。我說要有酒多好,突然都沉默了。飯後,我有意叫她們到那邊的樹林轉轉,讓楊軍和何曼麗收拾吧,幾個女老鄉當即一身輕鬆拍拍何曼麗說就交給你了,跟著一起去了。很快這群人就走散了,等我發現時身邊隻有陳青了,她也有些局促,我指著前麵的亂石堆說:“我們到那坐會吧。”她低著頭,走的特別慢。先前我還挺能侃的,坐下來後又不知說什麼啦,看著一邊的景色出神,想借機就跟她扯這個吧,腦子也沒在這上。 “錢你不著急用吧?” “不急用。” “這學期是還不上了,不然,別回家了。” “你花錢挺厲害的。” “哪有?”我想每次都是她給我拿的彙款單,“嗯,是有點,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到這地方來,見了什麼都想買。” “你都買了什麼?” 我支支吾吾,“買什麼嗎,反正買了不少,都是買回去送朋友的。” 很快我發現,她隻是對買什麼感興趣,或許這兩天正琢磨這個呢。 “米酒,”我猛然想到了它,同學中有不少買這個的,都說拿回去送人。 “噢,”她點點頭。 “我抽煙你不介意吧?”我拽出來點上。 她沒有作聲,過了一會說:“學生最好不要抽煙。” 我老練地把吸到嘴裏的煙一一吐出,“我就是看這景特別好,所以想抽,一般我不抽煙,拿著也是給人。” 隨即,我哼了《灰姑娘》的歌最讓人難忘的幾句,我也不知怎麼就哼起了歌,怪難為情的,“你喜歡聽誰的歌?” “我可以不回答嗎?” “可以,你就是說了,我也記不住。”
靠著最後一段時間的拚趕和一直以來從不間斷地看小說中得到的感悟,我考的不算太糟。這之後大家紛紛忙碌不停收拾各自行李整裝待發,要放寒假了。老鄉們聚在喧鬧不堪時時傳來橫跨南北的火車軋著鐵軌強烈轟隆轟隆聲的候車室。這種氣氛很容易讓這些身處異鄉的學子想到闊別家鄉已久,幾個鍾頭後將踏向回家的旅程,心情皆有種莫名的酸溜溜的激動。女老鄉們笨重的行李和排隊買票都由我和楊軍來完成。他盡量一視同仁照顧整體,但對何曼麗還是盡顯無微不至的體貼和關懷,她倆的關係已經十分清楚了。 八、九個小時的火車不長也不算短,我們間或說笑間或玩味某個打發時間的娛樂,時間倒是一晃而過,馬上就要到徐州站。這群人中陳青家最遠在江城,我和她雖同屬魯北地區,但要比她近好幾站。他們則是魯南魯西南地區的,在徐州就要下車去倒車,分別的時候女老鄉們玩笑口吻的交待我說,陳青青就交給你了,我說放心吧,到時你們就給她打電話,如果沒到你就找我。有個女老鄉動情地和她抱了抱,竟哭了。他們走後,就剩我倆麵對麵坐著不免有些空落落和一絲尷尬,我沒頭沒尾的找話聊,盡是班上些事,索然無味,我就開始睡,醒了幾次看坐對麵的她仍低著頭若有所思,我問她你不困嗎,她搖頭說不困。我說有什麼事叫我啊,臉朝裏地貼在盤放在小桌子上的胳膊上接著睡,困意全無,睜開眼睛,外麵黑洞洞的,車廂內的一切清楚的映在玻璃上,我看到陳青拽了拽辮子整了整上衣想了想心事。後來她也睡了。我是在睡醒一覺後朦朦朧朧的發現靠在椅背上已經睡著的她的,然後去了趟廁所,抽了根煙,看了會她,她的頭發盤了起來,我緊緊盯著她的臉一眨不眨地瞧,發現那也是一張美麗標誌的臉龐。帶著諸多想法和興奮接著又睡去。 徹底醒來後,外麵一望無垠錯落有致的塊塊田地已經看的十分清楚,天已大亮。我應該在五點多鍾下車,此時的北方正處在寒冷的冬季,晝短夜長,情知不妙,問周圍的人才知已經過了三站。陳青同時也醒了,相對我的驚慌失措她則笑了,那是種混著調皮腔的燦爛笑容,看到她笑我也笑起來,丟掉所有窘狀的顧慮說:“看來非得逼我到你家作客啦。” “誰讓你去。”聲音很輕。 不過,我確實麵對一個難題,身上除了計算好了的支付那一段汽車票的錢,已經沒多餘的了,實在不好再向她張這個口,短暫的猶豫後,決定也隻有這樣了。 “我不出站了,直接去趕火車。” 可是經過打聽才知最早一班經過我所在的那座城市的火車也要等上六個小時。此刻又冷又累在冰冷空曠的站台實在不好熬。 “還是出站等吧!” “要是出去了想再進來沒那麼容易啦。” “怎麼不容易,買票進來就是。” “是啊,買票進來就是。”我敷衍著隨她走了幾步後終於說: “你看我的票才買到哪兒?怎麼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