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宵冷雨(1 / 2)

長亭花落自飄零,玉門關外離別分,一步兩步三步遠,空穀蕩幽葬駝鈴。這短短的幾步階台,劉疏妤覺得分外的漫長,無論怎麼樣,她隻是用來和親的工具,都是一枚已經拋出來的棄子。

她的確是恨,恨她就這樣被人拋棄,就這樣被人隨意踐踏尊嚴,身為他國君上的侍妾,這是趙天齊加注給她的恥辱,一個,不足以對外人道的恥辱。

天空中那濃鬱的雲裏降下來密密的雨珠子,雨水將她腳邊的華服衣擺打濕,讓她從腳底感覺到了一股寒冷的氣息,真是好冷啊,冬天的寒風,依舊是這般的刺骨,自她的母妃往生了之後,她便就覺得到處都透著一股涼薄的冰冷。

早有立在宮門外的宮奴等著她,見她站在門口良久,頗不耐煩,遂輕咳了幾句,將劉疏妤的思緒打散,她回得神來,現在已經身在了北宋朝,就連一個小小的宮奴她都得罪不起。

她從袖口裏摸了一根碧玉的簪子,這一根,還是臨走的時候,在三皇姐的頭發上順下來的,三皇姐從來都看不起她,使得她對三皇姐也生不起正意的好感來,這般的簪子,如今倒有了最好的用途。

玉簪離手,卻隻換來宮奴的一聲輕哼,而她,隻得小心地賠不是,“讓公公久等了,是疏妤疏忽了。”

華服著身,而她也算是最低等的主子,卻擺不起主子的架子來,隻是因為,她是被捧上來獻給趙天齊的禮物,是禮物,便就應該做好禮物的本職階位。

“老奴可不敢讓娘娘這般的屈尊,走吧,娘娘。”那宮奴的聲音仿佛是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聲音,高低起伏,一點也沒有男子低沉的聲線,倒是有些像年長了的女子。劉疏妤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而垂下的眼線裏,滿是落寞的色彩,萬丈的紅塵,卻成了她腳步裏,那遙遠的距離,若沒有公主的身份,她會過得很自由的吧,而現今,隻能夠望著灰暗的天空,和前方一望無盡的長路。

劉疏妤提著裙擺,左右兩側是幾乎聳入雲霄裏的紅色宮牆,她陪嫁的丫頭,早在來北宋國的路途中跑了個精光,若不是趙天齊派了兵馬前來接她,隻怕到頭來,隻得她孤身一人上京,不是沒有想過逃走。

一想到街道上跪了一片的北漢百姓,她的心就狠狠地抽畜,最苦的莫過於百姓,北漢若不能給他們一安心之所,該是多麼令人絕望的境地嗬。

無論她點沒有點頭,和親的事兒都是板上訂釘,由不得她反悔。一諾千金,總是皇族之人的法則,而她,從來牢記於心。

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入的,還是那敵國的皇宮後院,尤其是趙天齊那淡薄的口氣裏,說出的會好好疼愛她的話,都讓她感覺尤其地冷涼。

冰冷的雨珠子落了兩滴在劉疏妤的麵皮上,讓她打了個顫,隻見著撐傘的宮奴已然快走了幾步,立在了一所人跡罕至的側院,她仿佛還聞到了一股塵埃的味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鼻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