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山穀中,慕雲芯隨著牡丹來到之前來過的靈源處,卻見沈崖隻身坐於石椅之上,在他身前放著一盤黑白分明的棋局,於棋局前,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與他相視而坐,那人驕傲的臉上帶著些許愛戀,全無之前那般的鄙夷神色。
見著七公主臉上的迷戀之意,亦看了眼專心觀察棋路的沈崖,慕雲芯心中暗自冷笑,微彎的唇角帶著嘲諷之意,卻難掩其中的苦澀:兩人既要恩愛,又有什麼必要將她叫到這裏?就不覺得她隻身一人在這,就有些礙眼嗎?
隻是這些苦澀,她卻不願表現出來,或許,在知曉沈崖不過是利用她,甚至知曉這個冷漠的男人,唆使七公主來為難她時,她對沈崖,便已經失了希望吧!人都被利用了,她不想連自己最後的尊嚴,都被這人踐踏!
這般想著,慕雲芯勉強扯著嘴角,斂起的眼眸漸漸失了原有的苦澀,反倒恢複往日沒心沒肺的歡樂模樣,故作不知地笑看兩人的對弈,笑道:“沈崖,叫我來這,又是想要做什麼啊!”
隻是,沈崖似是沒聽到一般,麵無表情的臉龐沒有絲毫波動,那雙幽暗的眼神定定地看著盤中棋局,修長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輕撫著手中黑子,在剛毅的下巴處輕輕摩擦著,那專注的模樣,就好似陷入一個無我之境,完全沒有感受到周圍還有其他人存在,更別說聽到慕雲芯的話了。
當然,若是熟悉沈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山神早已陷入深深的沉思中,酷愛下棋的他陷入棋局的迷霧中,已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她們自會柔順地退居其後,等待著神君從複雜的棋局中出來。
可初來乍到的慕雲芯根本不明白這一點,她甚至不知道沈崖對下棋的鍾愛究竟到了何種境地,她隻知,那個麵無表情的男人直接將她無視了,隻顧同那隻驕傲孔雀下棋,完全忘記她的存在。
慕雲芯越想越氣,對沈崖的不滿越深了,在她同鈴兒敘舊談心的時候,這男人就派牡丹來讓她過去。可想在她過來了,這人卻完全無視她的存在。這人分明是給她下馬威了,那冷漠無視的表情,就好似在說,他同那隻驕傲孔雀已是一對,讓她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相較於她的憤怒,七公主紫韻卻顯得有些得意洋洋,她雙手撐著俏麗的下巴,驕傲的眼眸朝慕雲芯略微一挑,卻盡顯自得與嘲諷,那張譏諷的笑顏,就好似在笑話她的自作多情一般。
看著那張“明媚”的笑容,慕雲芯緊咬著牙,纏著白紗的小腹在此刻有些隱隱作痛,讓她不禁回憶起之前被紫韻鞭打的場景,雖是隨意的一鞭,卻讓她痛得猶如螞蟻啃噬,又如烈火炙烤,生不如死。一想起那種痛楚,她的身子不禁一抖,心中的怨恨更深了,對二人的仇恨早已令她沒了往日的冷靜,她甚至沒看到,整局棋盤隻有沈崖一人拿著棋子,而紫韻,不過是湊上去的客人罷了!
對於七公主紫韻的挑釁,一旁的牡丹自是瞧得清楚,可她卻不打算將事實告訴那個憤怒中的人兒,她知道,酷愛下棋的沈崖,極為厭惡的便是在他下棋之時,有人打擾。她更加知道若是繼續發展下去,慕雲芯必會打擾到沈崖的沉思,也必然引起沈崖的怒火。
但她,卻不會阻止,也不願阻止,她想知道對於神君來說,慕雲芯究竟有多重要?若是她打擾了沈崖的沉思,那個沉穩冷漠的神君,是否會為了慕雲芯,而將怒火壓抑下來。所以,處於一旁的牡丹,自始至終都靜立漠視,一言不發。
“沈崖哥哥都不想理你,你就不要自討沒趣,打擾我同沈崖哥哥獨處的時光了!”七公主紫韻驕傲地朝慕雲芯瞥了一眼,微彎的紅唇帶著些許不屑與厭惡,幽聲吐出的話語帶著濃濃的諷刺,似在嘲笑暮雲溪的自不量力。
聽著那聲低笑,慕雲芯不自覺地微蹙起柳眉,垂下的雙手不覺緊握成拳,細長的指甲陷入肉中卻不覺得疼痛,她所有的目光,全部注視在那張戲謔諷刺的小臉上,臉上變得有些猙獰,卻始終一言不發。
看著慕雲芯的沉默,七公主紫韻以為她陷入濃重的傷心她與自卑中,臉上的嘲笑更甚了,彎起的紅唇綻放成花,襯著那張白皙嬌俏的麵容,像極了誘人的罌粟,幽幽吐出的話語卻帶著明顯的驅趕之意:“你要看不下去,大可轉身離開,以你這個卑微的魔人,也沒資格住在沈崖哥哥的神冥山上!”
沈崖哥哥,沈崖哥哥,能不能別叫得這麼惡心,讓人聽得渾身難受!慕雲芯略微抽了抽眼角,嫌惡的眼中盡是不滿與憋屈,她原想看這隻驕傲孔雀還想說什麼,但而今她卻是有些聽不下去了,每次聽到她說一次“沈崖哥哥”,她的心中就顫抖一下,更似有石頭堵在心口一般,難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