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說:“四處都是流動的水渠,舀上一噴壺,走幾步就給蚯蚓把水灑了,不費什麼事。”
“我現在都有些後悔。”老徐笑了笑說。“當初給老馬哥落戶的時候,應該落到我們一隊去。”
“誌浩,這你就不對了。”老張說。“老馬到這裏落腳到了農場,農場可是在三隊的地界上呢!”
“你沒聽出來徐書記的意思。”張場長笑著說。“徐書記是要你別忘了,是因為他,你們才有了老馬和翠花這兩個踏實能幹的人。”
“這倒是實情。因為有老馬,才又有了翠花。那家人肯定有病,把這麼好個媳婦,硬是打著趕出了家門。”老張正說呢,看到幾個人都對他使眼色,這才留意到翠花正在擦眼淚。“我又說錯了話了!翠花,別傷心。那家就好比虎狼窩,能跳出來是好事。你看你現在,住著小洋樓,老馬又用事實給你平了反,還對你那麼好。你笑都來不及呢,哪裏還有時間哭呢!”
幾句說得翠花破涕為笑了。
張場長說:“張隊長,憑你這口才,也能當個書記。”
“書記還是要誌浩這樣的人當呢。我這人正事攤不上,就胡說亂諞能行。”老張說。“唐教授你看,你當初的設想成了現實了。從魚塘循環流出的肥水,流進了咱的稻田裏。稻子被這有營養的魚塘水滋養著,能長得不好嗎?”
“二隊和一隊的稻田,也沾了你們隊這肥水的光了。”老徐說。“我看了他們的水稻,長勢都不錯。”
快到小樓前的時候,老馬說:“這條渠裏的水,是直接流過來的幹淨水,咱都把手洗一下。”
翠花洗了手,快步到屋裏去拿毛巾讓大家擦手。
楚娜說:“翠花姨,您把我們那個大挎包拿出來,照相機在那裏麵呢。”
老徐說:“老馬哥,你們給這小石凳把帽子都戴上了?”
“這是翠花用玉米皮編的,這樣人坐著就不覺得冰涼了。”老馬說,大家都圍過去看。
老範和吳教授從小樓後走過來,喊:“嘿,唐教授!”
誌遠急忙迎上去和他們握手問好。
老張說:“你們來得正好,正準備要照相呢。”
老馬說:“老出納能來就更好了!”
“滿倉,去把你六爺叫來。”老張說。“順便看看準備好了沒有,好了就拿過來。咱早早吃了,讓唐教授和楚娜早些休息。”
滿倉答應一聲,邁開大步走了。
楚娜擦了手,接過翠花提出來的挎包,說:“您給小石凳編的套墊,好看又實用。”
翠花說:“玉米皮還能染了色,編成各種形狀、各種圖案的漂亮坐墊。如果你喜歡,我以後編幾個,張場長回家的時候給你帶回去。”
“我喜歡,我要。”楚娜說。
誌遠拿出相機,支好相機架子,調整好光圈和焦距,先給老馬和翠花、翠花和楚娜照了。然後讓楚娜給自己和老張、老徐、張場長、老範、老馬和吳教授照了合影。
一會兒滿倉和老出納來了,一人提著一個沉甸甸的提盒。老張接過老出納手裏的提盒,和滿倉一起把提盒拿到了屋裏。
誌遠說:“這次人多了,咱拿一些椅子。前麵坐一排,後麵站一排。”
放好了椅子,大家讓老馬坐。
老馬說:“我不坐,我陪著我翠花站後麵。”
“這才叫感情深呢!”老徐笑著說。“老馬哥,你和翠花嫂子坐前麵,我和我表哥站後麵去。”
“這可不合適!”老馬說。“哪兒有讓你這縣太爺站著,我們老百姓坐著的道理?再說各位都是我的恩人,我是不該坐著的。”
老馬和翠花站在後排,滿倉站在老馬旁邊,楚娜緊挨在翠花身邊。誌遠定好自拍,跑過去和楚娜站在一起。
照了相老張說:“咱把椅子拿進去,開飯。”
大家把提盒裏的十多個菜擺到桌子上,有雞鴨魚肉和幾個涼菜。楚娜幫翠花拿來筷子和酒盅,老馬從壁櫥裏拿出一瓶酒。
翠花說:“你們慢慢吃著,我和楚娜去準備吃麵條的菜。”
張場長說:“翠花嫂,別急著下麵條,你和楚娜先來坐下吃些菜。”
“不行!”翠花笑了笑說。“和你們男人一個桌子上喝酒,這傳出去,多丟人啊!”
“我讚成翠花的做法。”老張說。“滿倉,你去廚房裏找兩個盤子,把各樣菜給她倆兒分一些。”
飯後大家說了一會兒話,走的時候滿倉說:“老馬叔,鴨子我去趕到棚裏,你陪著唐教授說話吧。”
張場長說:“老馬,農場那邊你也不用去了。”
老馬說:“那我就多謝兩位場長了!”
別的人走後,老馬對翠花說:“天還亮著呢,我陪唐教授在附近轉一轉。”
翠花和楚娜打掃了客廳的衛生,出來喂了圈裏的豬、兩隻小狗和幾隻小雞,兩人坐在小石凳上休息。
翠花說:“這幾隻小雞,是張場長送給我們的。”
“我們世外李源養的有烏雞,我讓楊嬸給你們送幾隻。”楚娜說。“這兩隻小狗,也是別人送的嗎?”
“這兩隻小狗不是我們的,這是養魚場的狗。”翠花說。“這兩隻狗,每隻每月有三十斤的口糧呢。”
“哦,那可比城鎮居民的標準都高呢!”楚娜笑著說。“都給起了什麼名字?”
“一個叫馬雲,一個叫馬林。”
“怎麼隨了老馬叔的姓了?”
“這是老馬原來兩個兒子的名字。餓死的時候,還都不到十歲,這是老馬最痛心的事。老馬說,給兩個小狗起了這樣的名字,他就經常可以放開嗓子叫幾聲,心裏舒坦些。”
“老馬叔真可憐,用這樣的方法紀念自己的兒子。”
“我要是這次能給老馬生個兒子,那就最好了!”
“您和我老馬叔兩人的感情,真的是很深呢!”
“原先我家裏人都嫌老馬年紀有些大,不太願意。我聽介紹人講了老馬的身世和為人,心裏很同情他。見麵談了兩次,於是下了決心。事實證明,我跟老馬這一步是走對了。老馬不但勤快善良知道心疼人,還很有主見。本來隊裏讓我們拿著魚場倉庫的鑰匙,老馬沒有同意。因為我們總要養豬養雞的,倉庫裏那麼多飼料,以後難免不被人猜疑。”
“瓜園李下,是該避嫌疑,老馬叔做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