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好天氣,初秋的會稽碧空萬裏,秋高氣爽,一絲淡淡的秋風拂過,讓人如沐如癡。
西湖邊放風箏的人真多。
有一家人全體出動的,多是團圓坐在地上,鋪著氈毯,放些水果酒菜,踏秋賞玩,和和睦睦,其樂融融。象這種家庭,風箏多放的不高,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風箏,而在乎一家外出同樂的溫馨氣息。不過放風箏最多的還要屬二八芳齡的青年男女了,他們大多是同性而聚,隔湖相望,手裏的線兒牽著福禍因緣,緋紅的臉兒瞅著如意郎君。也有那膽大的男女,故意將風箏放到對岸,最好掛在什麼樹枝上,好做揀風箏的空擋,把個手絹、香囊丟在意中人的腳下,然後拋個眉眼,送段秋波,戀戀不舍的離開。
在那樹梢上,偏偏停著一個黑不溜球的太歲,專壞人好事,把那掛著的風箏摘下來,扔進碧波蕩漾的湖水裏,惹的一片罵聲。
不用說,這便是猴哥醜醜了。
在它不遠處張富貴與西施正牽著手兒親親我我呢。
富貴說道:“顰兒,我們的蝴蝶風箏放的最高了,現在都隻能看到一個小黑點。”
西施笑道:“可惜我看不到,如果有一天人也能象風箏一般翱翔碧空那該多好啊。”
富貴看著天真無邪的西子,卻有些心不在焉,墨迪告訴了他一個偉大而危險的計劃。
這讓他興奮不已。
……
孤獨。
高大巍峨的宮殿在晨曦裏投下孤獨的背影。
暴虐與猜忌造就了一代輝煌,也注定了孤獨與寂寞的殘年。
勾踐睜著血紅的雙眼睡在鬆軟舒適的龍塌上,仿佛是睡在一堆死人的皮屑和毛發裏。
已經三天沒有閉上過眼睛了。
曾經,他把周圍的每個人都當作利用的工具,一旦失去價值就隨意丟棄。
現在,工具開始反噬主人了。
他恐懼的無法入睡,輕微的腳步聲都將勾起鮮血淋漓的往事。
諾大的一個宮殿,居然沒有讓他稍做休憩的地方。
其實宮中沒有任何變化,一切都是中規中矩的。
王妃嬪婢們一如既往的問安侍寢,伺候衣食。用習慣了的招牌笑容千篇一律的奉迎著大王。
宮女太監們依然顫顫微微的察言觀色,磕頭搗蒜。把所謂了的滿腔忠心毫無隱瞞的獻給了大王。
文官武將禁衛侍從,每張臉都與往日沒有任何差別。
就連相國文種也是一日三安,誠惶誠恐。
可是這種平靜才是最恐怖的。死水一潭隻要丟進一粒小石子便會驚起滔天駭浪。
勾踐再也坐不住了,他披上衣服,推開宮門,一股清晨特有個寒意撲麵而來。
他毫無目的的徘徊在諾大的宮殿群之中,象一隻被困牢籠的雄師。
晨鍾響起,伴隨著魚磬低沉的聲音。
這位越國之君意識到是早朝的時間了。他已經不記得上次朝堂議事的時間了,安逸的生活,沒有想象中敵人的存在,早朝對他早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今天,他忽然有了上朝的衝動。
當這位王者端坐在王座上時,下麵竟然是空蕩蕩一片,執持禮儀的宮女太監忙做一團。身後的司龍鳳團扇的宮女四處找著扇子;身旁執印司禮的黃門連衣服都沒有穿整齊;負責執掌官員早朝位序的宮令看不到一個官員,四處派人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