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品香(下)(2 / 2)

兩相告別,張富貴也就飄然辭去。

……

在最豪華的雅間裏,一堆衣著鮮麗的男男女女圍繞著一個老者恭謙逢迎,用盡阿諛拍馬之能。

起先的一位尖耳猴腮,舉起一杯酒,臉快要貼到老者的腳後跟了,他麵部誇張,極具表現力的說道:“文相國文滔武略,不愧是我越國的再造之人啊,小可代表在座的諸位您提攜的門生故吏敬老相國一杯,祝大人福如東海,壽與天齊……您隨意,我全幹!”

老者聽的飄飄然,隨口抿了一下自己杯中之酒,說道:“嗬嗬,東郭先生太抬舉老夫了,慚愧啊。”老者頓了頓身,接著說道:“對了,老東啊,你上次為我開的那帖回春延延散功效不錯啊,連逸薑都誇我老當益壯啊!”

尖耳猴腮之人嘻嘻一笑,擋不住的得寵之態,惺惺的說道:“文老相國請放心,小可還有更神的藥,改日送到府上。”

在座的諸位紛紛舉杯,殷情的說道:“恭祝老相國老當益壯!”

一旁做陪的諸位婀娜美人也各展所能,施媚獻身,將兩坨肥肉擠了上來。

客套過後,大家開始步入正題。

東郭先生說道:“相國,昨日之事,大勢所趨,還請您三思啊。當今時機,當斷必斷,否則悔之晚矣啊。”

文種裝做發標道:“東郭,你我也是至交,我也就不為難你了,當今大王英武聖明,諸國豪傑無出其右,我們做臣子的怎麼能做那些謀逆的事情呢?不必多言!”

東郭心裏可是亮堂的很,自從昨晚自己一番話後,文種明顯的眼睛裏閃爍出前所未有的光澤來,他環顧左右,示意了一下,然後雙膝跪地,輕聲呼喊道:“主公文治武功,當救萬民於水火啊。”

在座的死黨也紛紛跪地,痛哭流涕的說道:“請主公伐逆正位,順應天道啊。”

文種畢竟是老謀深算,扶起大家:“今日我們大家隻是把酒言歡,共敘舊情,莫在談這些事了。”

說著抽出配劍,惡狠狠的瞪著大家:“如果誰再亂言,休怪我不客氣!”

東郭先生覺得此處也不是說事的地方,方才隻是試下文種的反映,看來隻要再曉之利害的話,大事可成了。就阻住大家,繼續喝酒尋樂。

笑語歡言又響成一片。

雅間之外,一男一女隔者門縫正窺探著包房裏的一切。

二人正是墨迪與鄭旦。

墨迪掐了一下鄭旦彈指欲破的胸脯低聲說道:“老婆,你果真料事如神,這老家夥居然要……真是不要老命了。”

鄭旦抖了抖身上的兩隻兔子,一雙杏眼勾住墨迪的魂兒說道:“你真不怕我跟老頭兒走了?”

墨迪咬咬牙,嘴裏蹦出幾個字道:“我相信你!”

……

“嘎——”

包房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削肩蛇腰,驚豔異常的身影閃了進來。

在座的男女都在一瞬間停滯了。男的喘著粗氣,身體裏自然的升騰起一股熱流;女的則低身自歎,孔雀見了鳳凰。

文種捋著花白的胡子,色迷迷的端詳的許久,失聲說道:“你….你是鄭……你沒有死?”

鄭旦擺弄著身姿,靠近文種。一絲奇異的暗香便衝入鼻孔,遊走於周身,激起渾身沸騰的鮮血。

她望著癡迷的文種,風情萬種的宛然一笑,說道:“相國安好?”

文種就差鼻血四濺了,連聲說道:“好的很!好的很!隻是不見姑娘,想…想的要緊啊。”

鄭旦心靈深處深深的厭惡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糟老頭子,她甚至能從文種極不順暢的呼吸中聽到一種垂死的掙紮,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便假意迎奉上去……

宴會剩下的時間已經淡然無味了,文種醉翁之意已不在酒了,而周圍的跳梁小寵們也各懷心事。

宴會罷,文老相國如願的摟著投懷送報的美女走上酒樓的第三層,那佝僂的背影,蹣跚的步履似乎在證明著這個大紅大紫一時的風雲人物即將離開曆史的舞台。

在上房裏,老頭嘶啞的粗喘了幾聲,便悄無聲息了。

注:鴟夷子皮,範蠡曾用名,鴟發“吃”音,鴟鵂貓頭鷹的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