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品香(下)(1 / 2)

富貴如約來到一樓大廳的角落,墨迪早等候在那裏。

酒過三巡之後,陌生的感覺一掃而光,二人早已兄弟相稱了。

富貴雖介紹自己是鴟夷子皮來此為妻子尋醫,但做為太湖一幕的親曆者和實施者,墨迪太清楚不過了。

他一臉微笑和真誠,一邊勸酒一邊說道:“鴟老弟,看你不似越國本地人士,如何流落至此?”

富貴借著酒勁,早想倒倒心中的苦水了,可敢把事情原委和盤托出,隻好有真有假的順水推舟。

他說道:“墨兄弟,你是不知,我原本齊國人士,自幼父母雙亡,遭豪強欺辱,隻好背井離鄉,四處漂泊。後曆經種種遇到現在的妻子,誰隻被歹人相害,迷瞎雙眼。無奈間聽說此處有位神醫叫東郭的,能醫百病,便來一訪。”

墨迪聽來“歹人”二字分外刺耳,其實那毒丸的解藥就揣在自己懷中,他一定會治好西施的眼睛的,不過那個時候就是這二人分離的時刻,他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快感。

墨迪並沒有把這種喜悅表現出來,也裝做一副可憐的樣子說道:“鴟老弟,我們真是景遇相同啊,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

說著他舉起酒杯一飲殘酒,將桌子拍的震天響。

張富貴不知是計,義薄雲天的拿起酒壇一口氣灌了許多。

富貴拍下墨迪問道:“大哥,你在此處做些什麼營生?”

這些話到勾起墨迪些豪情,他說道:“我也就是做些小買賣,龍困淺灘哪!”

富貴來了興趣,問道:“那大哥有何前途呢?”

墨迪看看這甕中之鱉,嘿嘿一笑道:“如今亂世,正是無利不起早的時候。”

富貴近日在研究《致富奇書》,其中商道篇講,“行商要為大道,所謂大道就是求信求義為本,做事時,每利必趨,以點滴為始,彙溪成江,彙江成海。而為商又要廣博,能舍則進,高瞻遠矚,審時度勢,綜天地萬化於一得一失,方可兼通兼得。”此時他雖不知何為大道,但諸如每利必趨,一得一失的字麵意思到理解的通,正想用於實踐,正好身邊還有王亥的幾件破爛古董,便動了蠅頭小利的念頭。便連連點頭,說道:“大哥的利字,一語道破天機啊,隻是現在苦無機會啊。”

墨迪暗笑,“臭小子,你就是我眼前的機會,有了你和西施,我的下半輩子可不愁了。”

他假裝讚許的說道:“兄弟,真是兄弟啊!我在這會稽城積攢了不少人脈,隻是苦無大本錢,要不非壟斷這通衢之地不可。”

富貴一聽這人脈,頓時來了精神。隻怪他生來就被古董所迫,一心也如現代那蘇富比和佳士得拍出的青花瓷器一般,要撈得個天價本錢,忙將墨迪肩膀一搭,低聲說道:“我手裏到有件奇貨,值老錢了,就靠兄弟引見個買主。”

墨迪聽罷,心中不禁一顫,“都說這範蠡是當今第一正人君子,難不成如今虎落平原,受不得苦,也動了西子的歹念?”

富貴一心推銷那個“金算子”,又加酒勁,那裏看的出墨迪的心思,隻見他一時不語,以為在盤算如何分髒,忙拍拍胸脯道:“我們一見如故,自當是哥們兄弟了,若賣了那東西,五五分帳。”

聽了這話,墨迪心中稍寬,東西自然不是人,原來是要倒騰古董。遇到這種二百五,不如照單全收,榨他個幹淨,便不禁不慢的斟杯酒,淺酌一口道:“原來是件玩物,我與這會稽的富翁各個相熟,他們都是一擲千金的主,改天我與兄弟引見引見,也讓他們開開眼。”

張富貴於這陌生之地,遇見如此關心冷暖、豪情仗義的人,自然恨不得將心都掏了出去,一時兩人話語投機,推杯換盞,興奮的一塌糊塗。

樓上一直盯著事態發展的鄭旦有些擔心,既怕墨迪喝多了言語有失,又怕他耽誤了後邊的好事,剛才她分明看到文種趾高氣昂的在一群人陪伴下進了包廂。

她不得不下樓來收拾殘局。

走到墨迪麵前,她裝做生氣的樣子揪起他的耳朵來怒道:“還不回家,這都什麼時候了!”

然後輕微的一個眼色使過,墨迪心領神會。

墨迪連忙裝做害怕的樣子說道:“兄弟,我老婆來了,改日我們再會,我就住在這酒樓的三層。”

富貴自然被蒙在鼓裏,心裏發笑,“我看他好端端一條漢子,竟也是耙耳朵,真是河東獅吼難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