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去的腳步越來越滯重。到了家門口時,林鬱定在那側耳傾聽,想聽清楚這個家裏麵有沒有人。糟糕,老爸和老媽沒有上街去。
老媽在說:“這孩子,會去哪裏呢?”
老爸說:“都是你,對他也太寵了。”
“怪我呀,你就不說你自己,對孩子用得著那樣訓嗎?你以為是對你手下人啊?”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打斷他的腿。”
林鬱用手捂了嘴想笑。這個家,抬頭看了一下,門眉上掛著“五好家庭”的小銘匾。父母一直是老老實實做人,從小就教育他,做個好孩子,為人舉止要收斂,不要張揚。這個家在這一片的人緣口碑都很好。他也從來不像有的同學那樣,動不動就在外留宿不回家。他可是放學後直接回家,從來就沒有在同學家過夜,就是同學過生日聚會什麼的,玩得再晚,也是要回家。昨晚,不知是怎麼回事,以為自己長大的念頭一下子膨脹開來,也就有了第一次晚上沒有歸家的經曆。老爸說要打斷他的腿,估計老爸不敢,就是想這麼做,隻要他告到奶奶那裏,老爸準得挨奶奶的批評,說不定,奶奶的脾氣上來,還要用癢癢耙子敲老爸的腦袋呢。
想到這,林鬱掏出鑰匙開了門鎖。其實,門鎖不是被林鬱打開的,是老媽在裏麵開了門。
“小寶貝兒子,你去哪了?”方蓓的臉色雖是肅然,卻又掩飾不住眼神中對兒子的疼愛。
“在劉陽家呢。我、我不是對你們說、說了嗎,我去他家拿書的。”林鬱隻好撒了謊,也是第一次撒了這麼大的謊。
林大偉說:“電話也不會打嗎?”
林鬱說:“我忘、忘記了打電話。”
林大偉從桌上拿起大哥大,說:“劉陽家的電話號碼?”
林鬱報出一串數字後,心裏樂,讚歎自己的聰明,回家前就備了這一手,給同學劉陽去了電話,如此這般一說。劉陽是誰啊,是林鬱的鐵哥們。
林大偉打通電話後,問了對方幾句,證實林鬱是在那裏過夜的,也就收了線。老爸說:“聽聽人家這孩子,一口一個叔叔的,叫得多甜。”
方蓓說:“兒子交的朋友,能差到哪去。要說那個劉陽,我見過的,比起我家林鬱,人是要精明些,可我家林鬱,大姑娘似的,還沒有跟人家說話,臉就先紅了。再說,他長得也不如我家林鬱帥氣。”
林鬱心裏想,這次沒有回家睡覺,倒也是不錯,落個老媽這麼好的一個評價。
林大偉最後說了一句:“記住了,下不為例!”
林鬱對老媽說:“媽,我在他家沒有睡好,想洗個澡,再睡一會。”
方蓓用手撫了兒子的頭發,說:“去吧。”
老媽的手撫上林鬱的頭發時,林鬱的身子緊縮了一下。林鬱趕忙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到房間來做什麼的,剛才是想到要拿什麼的,這會竟然忘記了,於是就定在那,最後想起來,是要拿一條短褲。他是想把那條尿濕了的褲頭給換下來洗了。丟人的事,隻是看了那種錄像,就尿了褲子。林鬱這時竟然在想,劉陽有沒有看過這種錄像?
進了衛生間,打開了沐浴頭,不一會,四個平方的衛生間裏霧氣彌漫。
小的時候,跟父親去浴室洗過一回澡,覺得挺好玩的,人挺多的,都是小孩子樣赤條條的,之後,總是吵著要父親帶他去浴室洗澡。後來家裏的生活條件好起來,安了太陽能熱水器,又裝了燃氣熱水器,春夏秋冬基本上不用去浴室洗澡。說來也怪,林鬱五歲時就不要母親幫他洗澡,小小年紀時就怕母親看到他的小幾幾。這麼說吧,林鬱五歲以後,就沒有在別人麵前過身體,包括自己的父母。
沐浴頭的水細密密地灑下來,林鬱的身子在霧氣包裹下顯得連自己也看不太清楚。慢慢地洗,洗得很慢,很仔細,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在仔細地研究自己的小幾幾,以前沒有這樣過,現在,他想這樣,突然有了新的發現,一種新奇的感覺在蠱惑他,像是營養良的不長草木的山頭,很不中看,沒有錄像上的人那種原始森林樣的壯觀。他這時,竟然希望自己的幾幾周邊也是雜草眾生樣,覺得那樣才是陽剛。難怪有人說他是小男生,現在明白區別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