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品味人生 1(1 / 3)

第五章品味人生 1

濟人之道

工作是生存的必要條件,我的祖父祖母深知這一點。他們在賓夕法尼亞州擁有一座小小的農場,他們靠這座農場自給自足。

經濟大蕭條並沒有使他們的生活發生太大的變化,卻把一波又一波的失業人員推到了農場。第一位來客衣衫襤褸,卻彬彬有禮。他摘下帽子,低聲說自己已經半天沒吃飯了。爺爺隻看了他一眼,就說:“馬廄後麵的籬笆旁有堆劈柴,我一直想把它搬到籬笆的另一頭。午飯以前,你有足夠的時間把這活兒幹完。”說著,爺爺向年輕人伸出了手。

奶奶說接下來發生的事令人驚奇,隻見陌生人的眼睛亮了,嘴角也湧出了笑意。他一路小跑奔向馬廄。奶奶在餐桌旁加了把椅子,做了一個蘋果餡餅。吃午飯時,陌生人沒多說話,可他是挺著胸膛上路的。爺爺後來告訴我說:“一個人隻要不失去自尊,他的精神就永遠也不會垮。”

奶奶說在經濟大蕭條期間不知曾與多少人共進午餐,也記不清那堆木柴被挪過多少次啦。

馬戲團

當我還是個少年的時候,父親曾帶著我排隊買票看馬戲。排了老半天,終於在我們和票口之間隻隔著一個家庭。這個家庭讓我印象深刻:他們有8個在12歲之下的小孩。他們穿著便宜的衣服,看來雖然沒有什麼錢,但全身幹幹淨淨的,舉止很乖巧。排隊時,他們兩個兩個成一排,手牽手跟在父母的身後。他們很興奮地嘰嘰喳喳談論著小醜、大象,今晚必是這些孩子們生活中最快樂的時刻了。

他們的父母神氣地站在一排人的最前端,這個母親挽著父親的手,看著她的丈夫,好像在說:“你真像個佩著光榮勳章的騎士。”而沐浴在驕傲中的他也微笑著,凝視著他的妻子,好像在回答:“沒錯,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賣票女郎問這個父親,他要多少張票?他神氣地回答:“請給我8張小孩的兩張大人的,我帶全家看馬戲。”

售票員開出了價格。

這人的妻子扭過頭,把臉垂得低低的。這個父親的嘴唇顫抖了,他傾身向前,問:“你剛剛說是多少錢?”

售票員又報了一次價格。

這人的錢顯然不夠。

但他怎能轉身告訴那8個興致勃勃的小孩,他沒有足夠的錢帶他們看馬戲?

我的父親目睹了一切。他悄悄地把手伸進口袋,把一張20元的鈔票拉出來,讓它掉在地上——事實上,我們一點兒也不富有!他又蹲下來,撿起鈔票,拍拍那人的肩膀,說:“對不起,先生,這是你口袋裏掉出來的!”

這人當然知道原因。他並沒有乞求任何人伸出援手,但深深地感激有人在他絕望、心碎、困窘的時刻幫了忙。他直視著我父親的眼睛,用雙手握住我父親的手,把那張20元的鈔票緊緊壓在中間,他的嘴唇發抖著,淚水忽然滑落他的臉頰,答道:“謝謝,謝謝您,先生,這對我和我的家庭意義重大。”

父親和我回頭跳上我們的車回家,那晚我並沒有進去看馬戲,但我們也沒有徒勞而返。

她當我存在的

一名女侍正在幫一對夫婦和他們的小男孩點菜。

她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從不會對客人出言不遜,但是她會不徐不緩地以無畏的眼神來表達對客人的不屑。

這對夫婦點菜的時候,女侍靜靜聆聽,並緩緩地在單子上記下什麼要換成什麼,哪種汁要換成哪種醬。終於輪到男孩點菜的時候,他以害怕的口吻說:我要一條熱狗——這時,他的父母同時喊道:不準吃熱狗!他母親又說:給他蔥煮馬鈴薯、牛肉、兩樣蔬菜,還有麵包卷。

女侍對這位母親的話置之不理,從容地對小男孩說:你的熱狗上要加什麼?小男孩臉上頓時閃現出驚訝的笑容:蕃茄醬,我要加很多蕃茄醬,還有再請給我一杯牛奶。

女侍邊走邊說:馬上送到。他父母尷尬得沉默不語。

小男孩目送女侍離去後,轉過頭來驚喜交加地對父母說:看到了嗎?她當我存在的!她當我存在的!

助人者就是天使

紐約城的老報人協會定期聚餐,席間大家常常講些往事助興。這天,老報人威廉·比爾先生——這個協會的副主席——講了一段自己的經曆。

比爾10歲那年,媽媽死了;接著,爸爸也死了,留下7個孤兒——5個男孩2個女孩。一個窮親戚收留了比爾,其他幾個則進了孤兒院。

比爾靠賣報養活自己。那年月,報童有菜園裏的螞蟻那麼多,瘦小個子的便不容易爭到地盤。比爾常常挨揍,吃盡苦頭。從炎熱的夏日到冰封的隆冬,比爾在人行道上叫賣。比爾小小的年紀,已學會憤世嫉俗。

一個暮春的下午,一輛電車拐過街角停下,比爾迎上去準備通過車窗賣幾份報。車正在起動的時候,一個胖男子站在車尾踏板上說:“賣報的,來兩份!”

比爾迎上前去送上兩份報。車開動了,那胖男人舉起一角硬幣隻管哄笑。比爾追著說:“先生,給錢。”

“你跳上踏板,我給一角。”他哈哈笑著,把那個硬幣在兩個掌心裏搓著。車子越來越快。

比爾把一袋報紙從腋下轉到肩上,縱身一躍想跨上踏板,腳卻一滑仰天摔倒。他正在爬起,後邊一輛馬車“吱”的一聲擦著他停下。

車上一個拿著一束玫瑰花的婦人,眼裏噙著淚花,衝著電車罵粗話:“這該死的滅絕人性的東西,可惡!”然後又俯身對比爾說:“孩子,我都看見了。你在這兒等著,我就回來。”隨即對馬車夫說:“馬克,追上去,宰了他!”

比爾爬起來,擦幹眼淚,認出拿玫瑰花的婦人就是電影海報上畫著的大明星梅歐文小姐。

十分鍾後,馬車轉回來了,女明星招呼比爾上了車,對馬車夫說:“馬克,給他講講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一把揪住那家夥,”馬克咬牙說,“左右開弓把他兩眼揍了個烏青,又往他太陽穴補了一拳。報錢也追回來了。”說著,把一枚硬幣放在比爾的手中。

“孩子,你聽我說,”梅歐文對比爾說,“你不要碰到這種壞蛋就把人都看壞了。世上壞蛋是不少,但大多數都是好人——像你,像我,我們都是好人,是不是?”

好多年後,比爾又一次品味馬克痛快的描述時,猛然懷疑起來:隻那麼一會兒,能來得及追上那家夥,還痛痛快快地揍他一頓嗎?

不錯,馬車甚至連電車的影子也沒追著,它在前麵街角拐個彎,掉過頭,便又徑直向孩子趕來,向一顆受了傷充滿怨恨的心趕來。而馬克那想像豐富的哄騙描述,倒也真不失為一劑安慰幼小心靈的良藥,讓小比爾覺得人間還有正義,還有愛。

比爾後來還經曆過千辛萬苦。他沒有上過正規學校,僅憑自學當上了記者,又成了編輯,還贏得了新聞界的聲譽。他的弟弟妹妹們後來也團聚了。

比爾向他的報界同仁說:

“謝謝上帝,艱難困苦是好東西,我感激它。不過我更要感激梅歐文小姐,感激她那天的火氣、她眼裏的淚花和她手中的玫瑰,靠了這些,我才沒有沉淪,沒有一味地把世界連同自己恨死。”

謝謝凱莉

那年,我初次登上三尺講台,心底熱切地期盼著:第一份工作,能在我的生活中銘刻下鮮明美好的烙印。於是,它給我送來了凱莉。

我的學生是一群活潑的孩子,年紀都在4歲左右。每個早晨,當他們的父母護送各自的孩子來幼稚園時,著實會讓我手忙腳亂一番:哄勸哭哭啼啼的小孩,安慰眼淚汪汪的母親或心急火燎的父親。費好大功夫後,才讓孩子們安靜下來,乖乖圍坐在地毯上,開始早晨的玩耍。

一天,我正領著孩子們唱歌,教室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陌生少婦出現在門口,她靜靜地依靠著門,專注地觀察我們。我不禁暗暗納悶:她是誰?為什麼來?她究竟想觀察什麼?當我再次望向門口,她已經離開。那天,送走最後一個孩子,我照舊身心俱疲,隻想立刻躺下來,喝一杯脫脂熱牛奶,然後,在泡泡浴中美美地舒緩緊繃了整天的肌肉和神經。可幼稚園園長讓我到她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