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 — 做買賣(2 / 2)

牧恬淡環上鍾承止的肩膀,他那低沉悠揚的聲音在這靜謐而昏暗馬車內響起:“你做我的人,我往後便隻相送,再也不做買賣……如何?”

鍾承止微微低頭,此時一身女裝的他便是百媚嫣然,嬌柔含笑,又抬頭看著摟著自己的牧恬淡說道:

“那你可得問問,當朝樞密使重綏溫家的二公子,答應不答應。”

馬車穿過了城門,周圍立刻喧鬧起來,燈光從車簾縫隙中穿透而過,在車內人身上繪著一處處遊動的亮彩。

“哎。”牧恬淡歎了聲氣,放開鍾承止,靠在後靠上,“承止對恬淡真是絕情。”

鍾承止又笑了笑:“不過俞大東家不願與恬淡做買賣,我倒是能試試。不知會不會虧得太慘。”

“恬淡不求賺,隻求與承止做的是買賣,而不是對手。”

“那你不怕被我坑得太慘?。”

“若虧得血本無歸,那恬淡不就是一心相送嗎,隻求與承止更進一步。”

“那你這買賣豈不是如何都不虧?”

兩人相視一笑。此時車外越來越熱鬧,鍾承止掀開車簾,遠遠朝喧雜處望去。

“應是知府與友人帶著藝妓出去冶遊歸來了。”牡恬淡說道。

鍾承止看著遠處路人圍著街道,中間正有一排排轎子馬車穿行而過:“據說當年蘇大人也時常這般。”

牧恬淡點點頭:“對,如今已成了臨安知府的傳統。”

“有時候一樣的事給不同人做便成了完全不同的事。例如當年新舊黨爭一開始確實是為國為民,後到蔡京手裏便成了禍國殃民。”

“這天下社稷的買賣,實在不是那麼好做的,無非是賺一時虧一時,最後終有一時賺的都虧完了,便要換東家了。”

鍾承止放下車簾:“正是因為掌著天下社稷的人總覺得隻有自己是東家,才總有人想當這大東家。也如恬淡說,如果這普天下人做的都是買賣,不是對手,那這社稷何來虧本之說,又何來換東家之說。隻是若是那樣,便人人都是東家了。”

“承止你想的這般可是太難了。”

鍾承止搖搖頭:“我可沒想著要改變什麼,隻是凡事盡力而為,以盡人事。人生不過幾十年,多少人自以為的千秋大業不過是百年殘夢罷了。”

“承止這般年紀,說這般話實在是太過老成了。”

“恬淡你還未說,要如何與我做買賣。”

牧恬淡桃花眼迷離一笑:

“貨到時,買賣自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