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石建軍就像發瘋似地衝進了三樓的樓道,剛好看見一個護士走過來,他幾乎有點窮凶極惡地問道:“哪裏有電話?”

那個護士嚇了一跳,驚恐的直往後麵躲,不過,她還是伸手指了指前麵的走廊。石建軍丟下驚恐萬狀的護士,飛快地衝到走廊那一頭,進門的時候把一個護士撞得朝裏麵跌進去,嘴裏說聲對不起,走過去一把抓起了電話,伸手就要撥號,可隨即就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坐在那裏直愣愣瞪著他的幾個護士,嘴裏罵道:“該死……”說完丟下電話,又像發瘋似地衝了出去。

原本他打算天黑以後從後門溜出去,他甚至想象過像電影裏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下水道裏跑出去,可這時什麼都不顧了,順著樓梯跑到一樓,隻要看見門就鑽,路上還 撞到了幾個人,不過,好在這裏是醫院,人家看見他瘋狂的樣子,還以為他家裏死了人呢,所以也沒人跟他計較。

石建軍在醫院門口攔住了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火急火燎地催促著司機快點開,遺憾的是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上到處是紅燈,到處都是擁堵的車流,他不停地看著手表,一邊把司機催的直冒火,要不是看他一副焦急的樣子好像真的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早就讓他下車了。

媽的,陳誌剛,你盡量多磨嘰一點,如果早早趕過去,你今天可就死定了,老子已經盡力了,能不能躲過這一災就看你的運氣了。

不到五公裏路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鍾才到達銀行的停車場,石建軍跳下車來,把一張百元大鈔扔給了司機,迅速地穿過馬路,這個時候銀行停車場上的車剩下沒幾輛了,他遠遠地就看見了自己那輛奇瑞越野車,上午他停車的時候幾乎是小心翼翼倒進車位的,可現在旁邊已經沒有車了,事業很開闊。

不過,越接近自己的車,他就越緊張,剛才不顧一切的瘋勁也漸漸消失,他覺得那輛熟悉的愛車此刻就像是一隻怪獸一樣蹲伏在夜色中,黑洞洞的汽車內說不定就是一個陷阱,另外,不遠處還停著幾輛轎車,也許那些車裏麵的警察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呢。

媽的,憑運氣,一切都要憑運氣,不過看樣子陳誌剛還沒有來,也許正在路上,也許正躲在某個角落觀察自己呢,反正他是個謹慎的人,不想自己這麼冒冒失失,也許這輩子遲早要死在冒冒失失的毛病上,本來一個電話就能解決問題,可自己在扔掉手機的時候居然就沒記住那個號碼,這能怪誰啊。

沒辦法,隻能這樣了,但願自己進去之後,他能體諒自己的一片苦心,起碼替自己照顧一下老婆孩子,如果老板能把當初答應的三十萬塊錢作為撫恤金發給自己就好了,那樣的話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不會缺錢了,不過希望不大,老板說過,那三十萬塊錢必須是在事情了結之後才能給,看什麼叫了結?哪裏有個頭啊。

石建軍轉著身子最後把周圍掃視了一遍,然後咬咬牙,毅然朝著自己的車快速走過去,一刻都沒有再猶豫,開門,發動車,慢慢把車開出停車場,一切就像平時那樣從容不迫,這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對自己的表現感到很滿意,心中再次湧起英雄主義的悲壯情緒,就像是開著一輛坦克奔赴戰場一般。

不過,當他把車開到一條車比較少的僻靜街道的時候,好像再也無法承受那巨大的壓力了,嘴裏詛咒了一聲,瘋狂地開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先把外套扔出了車外,最後幹脆把車停下來,連褲子襯衫都脫掉了,渾身隻剩下一條內褲和背心,然後駕車就是一陣狂飆,好幾次差點撞上對麵的汽車。

“讓你們跟……讓你們監控……哼,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中……猜猜……猜猜看,老子現在在哪裏?哈哈……陳誌剛,你小子就是運氣好,這次你欠老子的人情可大了……”石建軍一邊駕著車以八十碼的速度在小巷中疾馳,嘴裏一邊還閑不住,那神情就像是得了神經病,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不過,也就是一瞥眼的功夫就失去了蹤影。

石建軍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剛剛把車開出停車場的時候,陳誌剛已經來到了停車場,他有點摸不著頭腦,呆呆地看著那輛車消失在夜色中,嘴裏嘀咕道:“媽的,他這是要幹什麼?”

高斌正氣急敗壞地從三分局回來以後,馬上就來到丁朝輝的辦公室裏彙報工作,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丁朝輝在聽到鄒琳真實身份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吃驚的表情,隻是稍稍有點意外的樣子,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果然不出所料……”

“怎麼?難道你早就懷疑她了?”高斌驚訝地問道。

丁朝輝擺擺手說道:“這倒沒有……我知道龔漢文總會給我們留下點什麼?再說鄒琳對秦笑愚的熱情有點過頭了……”

“她好像知道的不少,她暗示是你要對那個南琴的死負責……”高斌試探性地說道。

丁朝輝沒有回應高斌的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已經讓人看住她,就看你的意思了……我手下的人可以辦這件事,我覺得她的威脅性不比秦笑愚小……”高斌進一步試探道。

丁朝輝連忙擺擺手道:“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沒必要,你知道我當初在解除了鄒琳的聯絡員身份後為什麼還要對她信任有加,因為我對她越信任,秦笑愚就越懷疑……鄒琳不過是瞎折騰,這個女人倒是有幾分野心,總想搞點東西回去向上司報告,實際上她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她說南琴的死我要負責,她有什麼證據啊……”

高斌擔心地說道:“我總覺得她跟嶽建東串通一氣在暗中窺視我們,再說她的出現是不是說明我們這裏的情況已經引起了上麵的主意……她臨走的時候還警告我呢……”

丁朝輝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笑道:“虧你在八處也待了這麼長時間了,難道還不清楚鄒琳這種人的背景?就憑你我,還沒有資格成為她的目標,是不是引起了上麵的重視,不用你我操心……

你知道全國各個省的安全部門有多少像鄒琳這樣的人嗎?他們無非是被派來鍍鍍金,大部分都是空手而歸,少數幾個運氣好的人有可能會找到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可他們基本上帶不出去,有的甚至莫名其妙地死在當地……

我對鄒琳做過全麵的評估,她基本上是兩手空空,以前他盯著劉定邦,沒想到那老東西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自己都不幹不淨……後來又緊盯著汪峰的那筆錢,想在吳世兵身上動腦筋,沒想到卻被秦笑愚搶了先,所以,她隻有盯著秦笑愚了,她就是指望著他那裏弄點東西……

不過,嶽建東這個人倒不得不防啊,這可是一條老狐狸,龔漢文雖然調到外省去了,可並不死心,我懷疑嶽建東一直跟他有聯係,等我騰出手來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這個問題……”

“那就聽任鄒琳到處亂跑?”高斌問道。

“讓她跑好了,隻要別讓她見到秦笑愚就行,不過,即便見到了,秦笑愚也不會向她提供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不然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不可能到現在還一無所獲……”

“你覺得秦笑愚手上掌握了什麼重要的情報?”高斌問道。

丁朝輝含糊其辭地說道:“這就很難說了,畢竟他和吳世兵和劉蔓冬都有過接觸,汪峰的那台電腦也落在了他的手裏……”

“你的意思是他跟劉蔓冬一樣掌握著一筆巨款?”

丁朝輝警覺地說道:“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他手上有這麼多條人命呢……”

正說著,桌子上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丁朝輝拿起來嗯嗯啊啊地聽了一陣,然後放下電話說道:“常寧秘密抓捕了冶鐵民,在審訊方麵你是個老手了,我給你二十四小時,讓他說出劉蔓冬的下落……”

“已經抓了?”高斌驚訝地問道。

“是的,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劉蔓冬溜掉,冶鐵民就一錢不值……你那個小流氓有什麼消息嗎?”丁朝輝說道。

高斌搖搖頭說道:“我的估計可能是錯誤的,事實證明他跟秦笑愚沒有直接的聯係,不過,他下午給一個人打了電話,我看那個人應該是秦笑愚的核心人物,我已經布置好了,隻要那個人一出現,馬上抓捕……”

“我看情勢越來越複雜了,顯然秦笑愚已經不是單槍匹馬了,他很可能已經跟劉蔓冬勾結在一起了……”丁朝輝憂慮地說道。

高斌說道:“秦笑愚這種人沒什麼底線,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會投靠黑幫呢……”

“那倒是好事情……”丁朝輝說了半句馬上就打住了,緊接著說道:“你準備一下,馬上開始審問劉蔓冬那個保鏢吧,我希望明天能有好消息。”

“那隻有用地下室的那個審訊間了……”高斌說道,

“非常時期,用什麼手段我不管,我隻要結果……”

丁朝輝話音剛落,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名警察推開門氣喘籲籲地說道:“高處長,目標突然消失了……他去了停車場,開車跑掉了……追蹤不到信號……”

“他的同夥呢,出現了嗎?”高斌站起身來問道。

“我們的人隻看見石建軍一個人,沒有看見他的同夥……根據你的命令,我們在停車場的人沒有跟上去……”警察說道。

“怎麼回事?”丁朝輝眼裏盯著高斌問道。

“肯定是出了什麼意外……也許是他在一個信號的死角上……”高斌說著匆匆忙忙地出了辦公室。

“信號死角?為什麼不讓你的人跟上他?”丁朝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