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他發現有人跟蹤而不回巢,所以我們給他的衣服上打了一顆釘子……實際上他對我們的價值最多也就二十四小時,既然他的同夥沒有出現,說明秦笑愚已經把他拋棄了,我的人正在調查他同夥的那部手機,看看會不會發現新的線索……”

丁朝輝擺擺手說道:“既然這樣,這事就先放一放。你還是馬上開始審訊劉蔓冬那個保鏢吧……”

市公安局地下二層有一間非常獨特的審訊室,房間隻有二三十個平米,沒有窗戶。整個房間安裝了最好的隔音材料,天花板上安裝有五顏六色的燈光,以及獨特的音響器材,能夠營造出恐怖、陰暗、狂躁、沮喪等各種氣氛。

這間審訊室有個非常優雅的名字,內部人都叫它舒雅閣,平時很少使用,一般隻在局長親自批準的情況下才用來審訊非常重要且罪大惡極的罪犯,在審訊的過程中不記錄,不錄像,不留下任何痕跡。

冶鐵民此刻被捆綁成一個粽子躺在舒雅閣的地上,身上隻穿著一條內 褲,房間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整個房間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各種嘯叫聲,音高分貝幾乎超出了正常人能夠承受的水準,既讓人膽戰心驚,又可摧毀人的意誌變得狂躁不安。

晚上九點鍾左右,高斌帶著兩男一女來到了地下室,他們都沒有穿製服,兩個男警察虎背熊腰,上身隻穿著意見背心,而那個女警察則穿著緊身服,把一個身子勾勒的曲線畢露,分外撩人。

三個人走進舒雅閣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裏麵坐著一個警察,通過帶夜視功能的攝像頭能夠在監視器上看見躺在地上的冶鐵民。

“有什麼反應?”高斌把腦袋湊到監視器上觀察了一會兒問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小子承受能力挺不錯……”那個警察說道。

“可惜時間太短……關掉背景音樂,打開白熾燈……”高斌說道。

“高處長,您真幽默……這種背景音樂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欣賞的……”那名警察笑著關掉了噪音,同時按下一個開關,監視器瞬間隻顯示一片白光,什麼也看不見,過了一會兒才又顯示出圖像,可以明顯看見冶鐵民的身子在扭動。

隨著轟隆隆一陣響動,舒雅閣的電動鐵門緩緩打開了,高斌帶著三個警察走了進去,冶鐵民掙紮著努力抬起頭來,想看清楚進來的人。

高斌走過去圍著冶鐵民的身子轉了一圈,最後故意站在他的腦袋跟前,隻讓他看見自己的一雙皮鞋,然後對兩個男警察說道:“把他扶起來……”

一個男警察走過去,揪著冶鐵民的頭發把他拉得坐了起來,並把他的腦袋轉向了高斌。他好像還有點不適應強烈的光線,微微眯著眼睛把高斌打量了一眼,可隨即目光就停在了那個女警的身上,沒想到那個女警察居然對他微微一笑。

高斌擺弄著手上的一把手機,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妹妹已經給你打過兩個電話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母親的病情是不是有什麼變化,我聽說你是個孝子……我對孝子天生有好感,因為我母親死得早,我總是羨慕那些有機會在母親麵前盡孝的人……”

說著話,高斌慢慢在冶鐵民麵前蹲下身來,兩個人隻見的距離隻有十幾厘米,在這種距離之內,他可以感受到被審訊者氣息的變化。

“我們知道你是劉蔓冬的保鏢,不過,目前我們還沒有掌握你明確的犯罪證據,你也沒有前科,曆史清白,按道理不該抓你……

不過,我們也知道,幾天前你還跟劉蔓冬在一起,這次是請假回來服侍你母親的,你母親在世的時候可能不多了,她可能希望在臨終前握著你的手……

所以,為了抓緊時間,我隻問你幾個問題,隻要你回答了,並且讓我滿意的話,你馬上就能回到她的身邊……

沒有人知道我們抓了你,也沒有目擊者,沒有證人,你隻是消失了幾個小時,如果你妹妹問起你,隨便編個理由就能搪塞過去……

怎麼樣?你想不想回答我幾個問題?我說話算話,隻要你回答了我的幾個小問題,你馬上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甚至還來得及去好好吃一頓晚飯……”

冶鐵民嗓音嘶啞地問道:“回答什麼問題?”

高斌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然後就像是哄孩子似地說道:“告訴我,劉蔓冬現在住在哪裏?”

冶鐵民盯著高斌看了一陣,低聲道:“我不知道?”

高斌一張臉就陰沉下來,盯著冶鐵民小聲問道:“你確定不知道?”

冶鐵民點點頭,說道:“確定。”

高斌謔地站起身來,衝兩個男警察點點頭,一個人把旁邊的一張小鐵床推了過來,然後把冶鐵民抬到鐵床上,固定好四肢讓他絲毫動彈不得,在這個過過程中,那個身材曼妙的女警始終一言不發,臉上一副不忍的樣子,冶鐵民躺在在那裏,正好能夠看著那張嫵媚的臉。

高斌又湊上前去低聲問道:“你剛剛從劉蔓冬那裏回來,仔細想想,她住的那個地方叫什麼名字……也許這幾天操心你母親的病,所以忘記了……”

冶鐵民睜圓了雙目,瞪著高斌說道:“確實忘記了……”

高斌朝一名男警察點點頭,他就把一塊毛巾蓋在了冶鐵民的臉上,另一個警察手裏拿著一個水壺開始往毛巾上澆水,不一會兒功夫,整塊毛巾就被誰浸透了,冶鐵民的胸部開始急劇起伏,不到十秒鍾,腦袋就開始劇烈掙紮起來,被一名警察死死地按住了,直到冶鐵民的整個身體發生劇烈的抽搐,那個澆水的警察才停了下來。

高斌伸手拿掉毛巾,隻見冶鐵民一張臉被憋成了豬肝色,嘴裏一陣猛烈的咳嗽,從鼻子裏嘴裏噴出一股股水,良久才漸漸平息下來。

“我們以前用塑料袋,不過,那玩意不安全,稍微不注意就會把人憋死,這個方法最好,毛巾和口鼻之間有微小的間隙,這些間隙被水流填充之後就形成了一層膜,但因為毛巾的滲透性不均衡,所以這張膜並不完整,還有一點點空氣讓人呼吸。

隻是當水被吸入肺裏的時候會很不舒服……所以,這種方式不會讓人馬上死掉,但卻生不如死。怎麼樣,你現在是不是記憶有所恢複?告訴我,劉蔓冬住的那個地方叫什麼?”

冶鐵民大口地喘息著,可一雙眼睛去卻憤怒地瞪著高斌,眼神中似有刻骨的仇恨,如果不是被綁著,他很可能會撲上去把他生吞活剝。

“你最好找個塑料袋來……否則……隻要我……活著……出去……就殺……你全家……”冶鐵民費勁地說完了一句話。

高斌搖搖頭,無限憐憫地看著他,低聲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完全沒有必要恨我,我跟你有什麼仇?在此之前我們都不認識……

所以不是我要跟你過不去,是你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這一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你說是不是?

當然,你可以恨我,不過,我也肯定要從你的嘴裏得到答案,不然這種不愉快的遊戲將一直進行下去……”

“草你媽……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冶鐵民忽然一陣猛烈的掙紮,嘴裏大聲詛咒道。

高斌嘴裏嘖嘖兩聲,衝一個警察點點頭,馬上毛巾又蓋在了冶鐵民的臉上,這次持續的時間更長,以至於拿開毛巾之後,他的身體還在劇烈的抽搐,眼睛直往上翻,臉色由豬肝色變成了死灰色。

高斌點上一支煙,盯著冶鐵民看了一陣,等他的眼睛漸漸恢複正常之後,又湊到他的麵前低聲道:“這一次感覺著怎麼樣?想不想早點回去照顧你的母親?”

冶鐵民閉上眼睛保持沉默。

高斌似乎有點惱火,一把抓住冶鐵民的下巴說道:“那你就慢慢熬吧,我有的是時間,我可以先去做別的事情,而你隻能待在這裏……

現在我去外麵喝杯茶,讓他們在這裏陪你……雖然你很堅強,可我肯定你早晚會說的,這倒不是源於我的自信,而是生物學定律決定的……”

說完,朝著那名女警招招手,兩個人就走出了房間,在隔壁的房間裏,高斌抽著煙,看著兩名男警察差不多隔上三四分鍾就往冶鐵民的臉上蓋一次毛巾,可每次停下來的時候,當警察問道:“想好了沒有……”冶鐵民總是一言不發。最後在第七次揭開毛巾之後,高斌憤怒地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碾滅,嘴裏嘟囔道:“真見鬼……”

“高處長,破紀錄了,這小子真能抗……”負責監視的警察笑道。

高斌沒有理那個警察,徑自來到審訊室,怒氣衝衝地走到冶鐵民的身邊,原本還想說幾句威脅的話,可注意到這個男人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幾乎已經處於迷糊的狀態,於是就朝兩個警察擺擺手,說道:“把他的脫光……扔在地上……”

高斌帶著未曾有過的沮喪回到了辦公室,剛剛點上一支煙,屁股還沒有坐穩,丁朝輝就走了進來,盯著他問道:“一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沒有得到答案,你的生物學定律這次不靈了……為什麼?這怎麼可能?”

高斌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也無法理解……我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撐著他沒有崩潰……也許作為劉蔓冬最老的保鏢之一,有一個什麼承諾讓他堅持了下來,比如,退休後的一大筆錢,或者出賣她之後的某種更加恐怖的懲罰……總之不可能是忠心……”

“那你準備怎麼辦?”丁朝輝問道。

“我需要時間……最終他還是會說的……”高斌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