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機鈴聲驚醒了石建軍,頓時又升起了一線希望,可打開手機一看,卻是陳誌剛發來的一條短信,上麵寫著:找個護士辦公室的座機回電話,速度要快。後麵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石建軍幾乎沒有多想,馬上衝出廁所,幸運的是不遠處就是護士辦公室,他都沒有來得及跟裏麵的那個護士打招呼,一把抓起電話就撥打了那個陌生號碼。

“你聽好,你手裏的那部手機已經被監聽了,馬上扔掉……你的車在哪裏?警察發現了嗎?”陳誌剛急促地說道,好像是在搶時間似的。

“還在銀行停車場……警察應該還不知道。”石建軍說道。

“你現在隨便找個地方躲上一陣,天黑以後想辦法溜出來,我在你停車的那個地方等你……你到那裏的時候別急著上車,在附近轉悠一陣,我會看看有沒有人跟蹤你,直到看見我打開車燈再上來……”

“我們去哪裏?”石建軍覺得自己一顆心砰砰亂跳,再也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足智多謀的情報人員了,反而覺得惶惶如喪家之犬。

“先別多問了,就按照我說的做……成不成就看你的運氣了……你他媽把我也害了,我也要離開老板了……”陳誌剛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媽的,我怎麼也把他害了?在公安局的時候可什麼都沒說過,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對了,他說自己的手機被監聽了,那麼警察肯定也盯上他了,老板不會用一個在警察那裏掛了號的人,這麼說來,可不是自己把他害了嗎?

石建軍懷著一顆內疚的心慢吞吞地從護士辦公室走出來,順手把手機扔進了一個垃圾桶,然後看看手表已經六點多了,再有一個小時天也就黑了,現在去哪裏躲一陣呢,在樓道裏溜達說不定就會撞上鬼呢。

就在這時,石建軍身邊的一扇病房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隻見這個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麵部表情冷峻,顯得跟醫院的氣氛格格不入。

石建軍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不就是電影裏的那些特工的樣子嗎?不好,肯定是警察,他們這是在每個病房裏尋找自己呢。

雖然一瞬間被嚇得心跳腿軟,可石建軍還是一轉身就轉過臉去,慢悠悠地朝著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走去,他知道絕對不能跑,甚至都不能表現出急促的樣子,要從容不迫,就像是壓根沒有看見他一樣。這個時候手裏要是有槍的話就好了,出其不意給他一槍,不過那樣的話,自己今天多半要死在醫院裏。

“建軍……”

剛走出去五六米遠,石建軍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頓時嚇得直哆嗦,不過他還是站住了。建軍?警察可不會叫的那麼親熱,腦子裏忽然就閃過剛才那個男人的影子,好麵熟啊。

石建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大手已經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個男人硬是把他的臉轉了過來,笑道:“我一看就像你小子,怎麼跑到醫院來了……”

石建軍瞪著眼前的男人看了半天,心裏詛咒了一聲,在男人的肩膀上捶了一下,臉上一副苦笑,罵道:“老鐵?你他媽的嚇死我啊……”

“媽的,你想什麼呢,怎麼魂不守舍的?”冶鐵民問道。

這時石建軍吊在嗓子眼上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碰見冶鐵民讓他有一種安全感,起碼不再覺得孤立無援了。

“哎呀,老鐵,好久沒看見你了……你怎麼在醫院?”石建軍活潑一起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倒是冶鐵民臉上露出一絲憂鬱,歎口氣道:“我媽病了,在這裏住院呢……”

“啊,什麼病?嚴重嗎?”石建軍關切地問道。

“腫瘤,是惡性的……看來沒有多大希望了,能挺一天是一天……”冶鐵民憂傷地說道。

“啊,怎麼會這樣?你每天都在這裏照顧?”石建軍同情地說道。

“基本上這樣……我妹和妹夫晚上在這裏,白天都是我……對了,你呢,我看你剛從護士辦公室出來,是不是家裏也有人生病了?”冶鐵民問道。

石建軍沒有回答冶鐵民的問題,而是低聲道:“你這是要回家吧,咱們離開這裏再說……”說完,拉著冶鐵民就往前走。

“媽的,你暈頭了吧,電梯在那邊……”

“不,咱們走樓梯……”石建軍頭也不回地說道。

“建軍,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該不會是來醫院偷東西的吧……”冶鐵民邊走邊開玩笑道。

石建軍等走到樓梯的拐角處才站住身子,一臉神秘地低聲道:“老鐵,我算是倒黴了……屁股後麵跟著條子呢……”

“條子?”冶鐵民驚訝地說道:“你現在還跟著秦笑愚?他可成名人了,前一陣子還一直躲在我們老板那裏呢……怎麼?條子也盯上你了?”

石建軍咽了一口吐沫說道:“實話跟你說,今天差點掛了,要不是你,說不定就出不來了……”

冶鐵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站在樓梯上掏出一支煙,遞給石建軍一支,自己點上一支,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這事怎麼跟我也有關係嗎?”

石建軍好像把冶鐵民當成了護身符,什麼都沒有隱瞞,從跟鄒琳賭氣說到被保安抓住,再說到公安局的審訊,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好像現在不說,今後就沒有機會了,尤其是把自己在餐館如何觀察敵情,飛身跳車,最後跑到這家醫院的過程渲染的就像驚險片。

遺憾的是冶鐵民臉上卻沒有出現他期望的表情,隻見他叼在嘴上的煙都忘記抽了,一雙眼睛瞪著石建軍半天才說道:“他們讓你看我的照片?然後就放了你?”

話音未落,一把揪住了石建軍的衣領,冷冷地問道:“你他媽的原來是條子派來的……是他們讓你來這裏找我的?是不是?”

石建軍沒料到事情突然會變成這樣,一時百口難辯,一邊掙紮著,一邊嚷嚷道:“你他媽的聽我說完……我原本以為他們把我當成劉蔓冬的保鏢了……想讓我給他們當臥底……實際上,他們的真正意圖是想……想抓我們老板……哎呀,你放開我……”

冶鐵民慢慢鬆開了手,一把將石建軍推倒在樓梯上,呆呆地愣了一會兒,忽然一轉身就朝著樓下衝去,一邊跑一邊說道:“你這個狗娘養的,把條子引到這裏來了……我沒時間陪你了……”說著話,人已經不見了。

石建軍氣喘籲籲地爬起來,把腦袋伸到樓梯欄杆外麵氣急敗壞地喊道:“你這個膽小鬼……老子又不知道你在這裏……媽的,還以為你是條漢子呢……”

石建軍沒有聽見冶鐵民的回音,以為他已經跑遠了,看看手表,已經六點半了,天也快黑了,心想,時間也差不多了,幹脆先從醫院出去再說,陳誌剛說得對,成不成就看自己的命了,要是碰上警察,那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石建軍無精打采地往樓下走,有了電梯之後,樓道基本上就成了擺設,幾乎見不到一個人,並且靜的出奇,聽不見一點噪雜聲,隻有沉重的腳步聲,

可就在快到二樓的時候,石建軍好像聽見下麵樓梯間傳來異樣的聲音,既像是有人在低語,又像是有人在呻吟,聽得他頭皮發麻。他惦著腳尖慢慢往下走了幾步,悄悄伸過腦袋往下麵一看,震驚的差點叫出身來,趕忙一縮身子緊貼在牆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他隻看見一個人倒在地上的半個身子,身子還在掙紮,可頭上已經被套上了黑頭罩,一名警察蹲在身邊按著他,另一個警察把他的雙手扭到背後正在戴手銬,雖然看不見臉,可僅憑身上的衣服就可以斷定是冶鐵民。在他的身邊站著另一個警察,正背著這邊用手機打電話。

“人已經抓住了……沒有引起注意……”

警察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每一句都被石建軍聽得清清楚楚,他已經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到了二樓,那裏有一扇大門通往走廊,隻是門嚴嚴實實的關著,不知道是不是已經上了鎖,不過,他現在不敢去開門民生怕驚動了樓下的警察。

“隊長,樓上那小子怎麼辦?”忽然聽見一個警察問道。

石建軍的心一陣狂跳,差點坐在地上,隨即聽見另一個警察說道:“別管他……讓他跑,反正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中……”

接著聽見下麵的開門聲,一會兒功夫就恢複了平靜。他們走了,冶鐵民被警察抓走了。難道真的是自己把警察引到這裏來的?可自己並不知道他在這裏啊,完全是巧合,也許警察早就要抓他了,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劉蔓冬。

可是,他們嘴裏說的“那小子”不正是在說自己嗎?見鬼。他們怎麼知道自己跟冶鐵民在一起,樓道裏連個鬼影也沒看見啊。

“……反正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中……”監控錄像?

石建軍站起身來一邊往樓上走,一邊抬頭仔細看著樓道的上方,可並沒有發現想象中的攝像頭,對了,醫院的走道裏肯定有監視器,難道他們一直在某個地方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可能啊,他們怎麼知道自己會跑到醫院裏來,如果自己跑到超市或者別的公公場所怎麼辦?

石建軍失魂落魄地走到三樓,忽然就站住了,“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中……”這句話再次出現在了腦子裏,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一隻手不自覺地開始在自己的衣服上亂摸。不好,他們肯定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手腳,怪不得身後看不見一個警察,他們根本就沒必要跟蹤自己,因為他們隨時能夠知道自己的位置,甚至跟誰在一起,說過的每句話……天呐,陳誌剛!這下可要把他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