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才我在電話裏態度不好,向你道個歉……”柳中原不用看韻真的臉就知道她正在生自己的氣,於是把身子湊近了一點,故意謙卑地說道:“其實,我心裏也著急,不用說,肯定是王子同那個王八蛋造的謠……”

韻真鼻子裏哼了一聲,伸手從旁邊的一棵小樹上揪下一片樹葉,冷冷說道:“造謠?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還想對我隱瞞多久?”

柳中原把目光從韻真的屁股上移開,靠近幾步,賭咒發誓道:“我也沒有刻意要瞞你……其實這件事連我自己都不願意回憶。

不錯,我確實坐過牢,但是,我是被人冤枉的……我不過是個小人物,我知道自己也惹不起那些人,權當吃個啞巴虧,就算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把它翻出來……哼,別把老子逼急了,否則老子就把一切真相說出來,大家來個魚死網破……阿嚏!”柳中原正說得義憤填膺,女人的一縷頭發被吹進了鼻孔,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韻真轉過身來,一臉疑惑地盯著柳中原看了一陣,她這才發現,男人竟然西裝革履,打著領帶,如果不是滿口粗話,看上去還真有點董事長的派頭。

如果那雙眼睛裏少一點輕浮多一點深沉,如果臉上的笑容能夠真誠一點,如果他不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也許……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你要是不相信就算……”柳中原被韻真盯得有點不自在,一想起剛才古叔在電話裏的交代,忍不住一陣心慌意亂,趕緊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點上了。

韻真為自己一瞬間的走神感到一陣羞愧,一張臉馬上就紅了起來,似乎覺得自己和男人站得太近,馬上後退了幾步,扭過頭去,哼了一聲說道:“信不信我自己會做判斷,至於是不是冤枉那就很難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我說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我也不知道這點陳年爛穀子會影響到……”

“我就讓你說!”柳中原還沒說完,韻真忽然轉過身來嬌斥道。

柳中原一愣,隨即就看出韻真的嬌叱中帶著嬌嗔的味道,一張俏臉上並沒有明顯生氣的樣子,心中一動,忽然就想起了明玉的那句玩笑話,心想,難道她真的念念不忘自己的美國貨?

“我可是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這件事,明玉也不知道……告訴你也可以,但是,在我說這件事之前,你必須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柳中原欲擒故縱地說道。

“哼,是不是想知道你這個董事長還能不能混下去?”韻真斜睨這男人猜測道。

柳中原緩緩搖搖頭,目光直看進韻真的眼睛裏去,鼓足勇氣問道:“你……你什麼對我這麼好……這麼幫著我……”

韻真一聽,臉上馬上就燒起來,馬上躲開柳中原熱辣辣的目光,沒來由地一陣慌張,一陣刺激,似乎被男人窺破了自己心中最隱秘的一個角落。

哼,就知道他對自己一直不死心,看來有必要讓他知道自己和他的血緣關係了,否則這家夥準會胡思亂想下去,而自己也無法為自己的行為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柳中原,沒想到當了兩天董事長,自我感覺好起來了,你是不是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愛著你呢……哼,你就別自作多情了……難道你已經忘記自己做過的那些下……卑鄙勾當了?”

柳中原既然話一出口就不打算再遮掩,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諂笑道:“韻真,我又不是傻瓜,說實話,開始的時候,你確實有點迫於無奈,但是,後來你為公司做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我敲詐你的範圍,你怎麼解釋?”

韻真一邊慢悠悠地往前走,一顆心咚咚亂跳,那感覺好像今天不是約柳中原來談公司的事情,而是和他重溫舊情似的,不然自己為什麼要把他約到這個人員稀少的公園裏來呢?

但是,在潛意識中,卻有種興奮之情,好像這個話題對她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以至於生怕自己一句話不小心而把話題引到別的地方去。

“這還不好解釋?難道你忘記了?我妹妹可是公司的股東。”韻真強詞奪理地說道。

“這理由有點牽強,別往了你可是一個被敲詐者……”柳中原說道。

韻真一回頭,迅速地瞟了男人一眼,嬌嗔道:“那你說……我為什麼?哼,我倒想聽聽你這個自大狂會有什麼說辭……”說完,心中竟有幾分迫切,豎起耳朵好像期待著男人說出什麼令人興奮而又刺激的話。

柳中原又趨前幾步,一張臉幾乎迎上了女人飄揚的秀發。嘿嘿幹笑著,低聲道:“當然,你可以有很多解釋,你甚至可以說指望通過我的公司賺點錢。但是,我感到奇怪的是,你好像把我敲詐你的事情完全忘記了,你看看,你現在哪兒像個被敲詐者,我說句話你不要生氣,我有時候覺得你我是兩個……”說道這裏柳中原故意停了下來。

“兩個什麼?”韻真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飄忽,顯得底氣不足的樣子。

“兩個同謀……”柳中原鼓起勇氣說道。

韻真一聽,潛意識中微微有點失望,忽然忍不住撲哧一笑,回頭白了柳中原一眼,嗔道:“同謀?我謀什麼了?我就是擔心銀行那筆錢,不然誰來管你……哼,這可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忙了,今後不管什麼事情你自己看著辦,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什麼事都要我來操心……”

柳中原雖然看不見韻真的臉,但是,從她的話和語氣中聽出了一種無法說清楚的情感,那是一種介於關愛和曖昧之間的情感。

也許這就是機會,最起碼是自己試探的好機會,如果自己猜得不錯的話,她的心裏對自己並不反感,不但不反感,而且還有點曖昧的意思,根據自己泡女人的經驗,這種場合和氣氛是自己認識這個女人以來都沒有碰見過的好機會。

當然,柳中原心裏也很清楚,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韻真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意思,在明玉這個無法逾越的障礙麵前已經足以讓她打消任何念頭而止步不前。

“韻真,其實……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你聊聊……可有些話就是說不出口……”柳中原說著反而靦腆起來。

韻真繼續慢悠悠往前走,一邊伸手揪下一片片樹葉,也不管自己的行為違反了園林管理條例,但一雙耳朵卻捕捉著身後柳中原的一切氣息,她甚至聞到了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想起了那些貓捉老鼠的遊戲。

“我倒是奇怪了,你臉皮那麼厚,什麼下三濫的把戲都做得出來,居然還有說不出口的話?”韻真的話雖然充滿了諷刺的意味,可聽在柳中原的耳朵裏簡直就像是一種鼓勵。

“那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柳中原先給女人打預防針,一方麵給自己找退路,另一方麵也讓她有點心理準備。

“哼,你那張嘴能說出什麼好話來?我今天就大度一點,你說吧……隻要別無恥就行……”韻真故作輕鬆地說道,其實心裏緊張的要命,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了柳中原會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就是想聽個明白,那感覺就像是兩個感情微妙而又沒有表白的男女,在這一刻既矛盾又興奮,既想逃避又想迎合,那顫巍巍的感覺竟有點少女的情懷。

一陣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路上已經看不見人影,樹木遮蔽了原本就微弱的光線,樹林裏顯得更加幽暗。

柳中原再次摸出一支煙來點上了,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低聲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忘不了你……”

就這一句話就已經讓韻真微微一顫,那感覺比第一次看見柳中原躺在炕上的情景還要來的心動神搖。

她很清楚,那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戰栗,一種禁忌帶來的興奮和刺激,她也知道,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後麵將會說出什麼樣羞人的話。

但是,她就是沒有勇氣打斷他的話,心裏甚至還這樣安慰自己: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並不清楚自己和他有血緣關係,不知者不罪,暫且聽聽他會胡說些什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好……

哼,他如果還是那種下流的想法,念念不忘自己的身子的話,今天就讓他死了這條心。

“忘不了什麼?”韻真這句話雖然小的隻有自己聽見,可話一出口馬上就臊得滿臉通紅,好在柳中原看不見她的臉,否則她隻有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柳中原咬咬牙,心裏一陣癡狂,本著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精神,莊嚴而又充滿感情地說道:“我忘不了第一次和你見麵的情形……雖然我當時是……另有目的,但是,我知道,在那一瞬間就……就愛上了你……”

韻真感覺到自己的一張臉熱辣辣的,一雙美目竟然變得迷糊起來,本能地想開口訓斥幾句,可張張嘴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愛自己……聽他說得跟真的一樣,難道一個男人可以這麼無恥,他們在心裏愛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地跟另一個女人鬼混?如果沒有明玉會怎麼樣?自己會不會跟他……不可能,上天在派一個魔鬼來誘惑自己的同時,也派了明玉作為拯救自己的天使……他真的愛自己嗎?一見鍾情?

鬼都不相信!怎麼忘了呢,這家夥在女人麵前什麼肉麻的話說不出來?如果他對自己一見鍾情,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上了明玉的床呢?哼,不用說,他還是對自己的身子念念不忘,他這是吃在碗裏看著鍋裏,想著好事情呢……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柳中原似乎從後背就能看出韻真的心思,女人的沉默給了他繼續編造下去的勇氣。

“但是,我知道自己離你太遠了,你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我是什麼人,一個刑滿釋放人員,一個漂泊的流浪漢,一個讓女人供養的小白臉,為了幾個錢可以出賣自己的感情的人,一個整天生活在謊言之中沒有自己身份的人……

這樣的男人如果愛上一個像你這樣的女人,那絕對不是幸福,隻能是一種折磨,一種痛苦。你隨便一個眼神就會讓我整夜無法入睡,你一句話就會讓我自卑的想找個地方碰死,你的一舉一動都讓我感到自己的卑微,並為此而絕望……

所以,我又愛你又恨你……我知道,在精神上我永遠都無法得到愛情的撫慰,我隻能希望在肉 體上滿足自己,何況,你是那麼……那麼美,隻要是個男人都無法抗拒……”

“別說了……你不嫌羞恥嗎?”柳中原正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沒想到韻真忽然回頭大聲說道。

不過,柳中原並沒有被嚇住,他已經被自己真真假假的表白感動了,況且,他注意到韻真的嗬斥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恥辱,甚至因為吃醋,毫無疑問,明玉是她嗬斥自己的主要原因。

“羞恥?我為什麼要羞恥?難道我就不能愛上一個女人?我又沒有強求你愛我……不錯,我不該和明玉那樣,但是,開始的時候,我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讓你為我吃醋,即便是你為我吃醋,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莫大的安慰……

可是,我沒有把握好分寸,我太孤獨了,我需要女人,我破罐子破摔……既然吃不上天鵝肉,為什麼要拒絕另一個女人為我舔舐傷口呢?況且她是真心對我好,她也是一個可憐人,我們同病相憐,她總是讓我想起早已死去的母親……但是,明玉也無法抹去我心中的傷痕,隻要一想起你,一看見你,我的心就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