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頭部受創,有些昏昏沉沉。她雖靠在顧越澤的肩上,卻早已分不清誰是誰。迷迷糊糊中她突然握住了顧越澤的手,抬頭望著他,她的眸子已被淚水浸濕,她有些慌張:“我若是毀容了你會不會不愛我?”
不止是顧越澤,連馬不停蹄為依依處理傷口的國醫也楞住了。依依分明是穆延卿的女人,卻對著顧越澤說這樣曖昧不清的話,換做誰能不驚訝呢?
可是顧越澤很快收起了驚訝,他反手握住依依,將他摟在懷裏,像是安慰,又是許諾,帶著他少有的鄭重:“不會,永遠不會!”
正在為依依治傷的國醫手中一頓,神色複雜的偷偷望了顧越澤一眼,見他半分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無奈輕歎一口氣,繼續施藥。
依依已昏睡在顧越澤的懷裏,因疼痛夢中還在哼哼唧唧,顧越澤忽然覺得心疼,第一次為了女人覺得心疼。
他輕聲囑咐國醫慢些,又想起依依擔憂容貌,特意命國醫選了最好的藥。待包紮完後,依依頭上箍了一圈棉布,像是頂了一朵白雲,顧越澤端詳著,依依雖是病容,卻十分可愛。
國醫恭敬退下,王玄掀開轎簾道:“大王,楚國太子在外頭等了許久,如今見依依姑娘已經包紮完畢,想將依依姑娘接回與他同乘一轎,您看……?”
“哼!”顧越澤冷哼一聲,想起方才他的反應,心中很是氣憤,明明他離依依最近,他卻呆楞著不曉得去扶,如今還想坐享其成與依依共乘一轎,天下哪有免費的晚餐!
他將依依淋濕的披風脫下,隨手扔到王玄懷裏,又替依依尋了個舒服的睡姿,方道:“你去告訴他,依依姑娘失血過多已經睡了。動來動去實在不利於養病,就請太子自乘一轎,回宮再說罷!”
“是。”王玄應了,轉身欲去回話,卻被顧越澤叫住:“再去取一件幹淨的披風來。還有,從前照顧依依的丫頭都換了,遇上一點小事就大呼小叫,如何能伺候得好姑娘?待回宮後你親自去挑選幾個能幹的丫頭,送去她的寢宮。”
“是,”王玄答應著,雖低著頭,卻能見到他嘴角上揚,隱著笑意。
顧越澤皺眉道:“你笑什麼?”
王玄倒也不怕:“回大王,奴才是想,奴才伺候大王這麼多年,還從未見大王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想來這依依姑娘定有特別之處,能教大王傾心,奴才……”他說著覷一眼顧越澤的神色,見顧越澤並未生氣,又道:“奴才當真舍不得姑娘去楚國了。”
顧越澤聞言凝了神色,又若有所思看了依依一眼,眸光閃了閃,很是堅定。
王玄笑意明顯,躬身退下了。
穆延卿沒能見到依依,心中放心不下,懊惱方才自己被依依一臉血的模樣嚇壞,一時竟不曉得去救她,心中不免自責。又見如今顧越澤對依依越來越照顧,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保不齊顧越澤就在打依依的主意。於是他更是急切的要帶依依走,以免夜長夢多。
長長的隊伍行了大半天,才到了越國皇宮。顧越澤在接見白蘊棠之前,特意將依依安排在了離白蘊棠寢宮最遠的僻園中,又遣了人好生照顧,並特意留言,即便依依醒過來,也不要她隨意在宮中走動。
侍女們不明其意,隻覺得越王待依依極好,如今卻又下了禁足令一般不準依依隨意走動,當真教人揣摩不到心思,可是她們不敢議論,隻聽從命令便是。
穆延卿為了離依依近些,選了個不大的院子,也厚著臉皮留在了宮中。
當夜,顧越澤設宴款待白蘊棠,兩人大殿相見時,氣憤忽然變的微妙。
按理北宋使者來訪,設宴時自然是群臣相陪的,可今夜顧越澤不僅沒有邀群臣相陪,甚至連歌舞奏樂都沒有,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卻顯得一派冷淡。
白蘊棠進殿,行了使者該行的禮,與顧越澤四目相對時,卻是雙眉緊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是你?!”
顧越澤笑得不甚在意:“想必白將軍也未想到,昔日北宋軍營中的階下囚,如今成了越國的王。時移世易,便是這般奇妙。今日一見,想必也是緣分。不管你我從前恩怨如何,今日,本王還要先謝過白將軍當初不殺之恩。”
說著,他舉起琉璃鑲寶石的酒杯,與白蘊棠道:“來!本王先敬你一杯!”
白蘊棠卻是不動,他突然看見顧越澤,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他有些緊張,卻又迫不及待的問出口:“當初是依依放了你,你可曉得她如今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