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把車停靠在陳家所在的巷口,沒有馬上下車,而是落下車窗玻璃燃起一支香煙,煙在他修長的指間燃燒,忽明忽暗,悠然神秘,深邃迷情。
有人說,抽煙的男人都有傷痛或始於傷痛,宛如涅槃的鳳凰,在陣痛、撕裂、呐喊、毀滅的淒美中重生。
也有人說,香煙的銷魂在於它絕美綻放的短暫過程裏,讓男人的擰眉思考變成一道別樣的迷人風景。
雲琛不屬於前兩者,此時的他處處春風得意,個人生活和事業齊頭並進,作為大連商界最炙手可熱的新星,集所有光環於一身。現在,他隻是需要一支煙的思考空間來整理一下未及梳理的思緒。
捫心自問,自己一直把石山和陳健當兄弟,從未厚此薄彼。兩個小時前,陳健讓自己的父親給石山打電話向他們求援,確切地說是向他求援,很是讓他費解,那個時段他在做什麼?什麼棘手的事能讓他分不出身打一個幾分鍾就能搞定的電話?他今天的行為實在有些反常。
宴席臨近結束他與安哲一前一後地回來,安哲神態坦然自若沒有絲毫異樣,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與安然說笑逗趣,順帶著把孫崢岐給哄得笑聲幾欲掀破屋頂。
陳健則完全不在狀態,眉宇間頹廢中透著懊喪,一味地悶頭喝酒,幾次在與自己目光交接的刹那快速避開,極力掩藏傾瀉而出的負麵情緒,隨後詭異地匆匆離開,匆忙到連招呼都沒有來得及打一個,如此冒失的行為完全不符合他一貫的處事風格。
但他似乎忘記了尤為重要的一點,他雲琛不是他表演的舞台,是一個與他搭戲多年,把他的為人以及所有卑劣的手段了解到骨頭裏的戲骨,若論演技並不比他遜色多少,隻消一眼即刻洞穿他偽裝下的真麵目。毫不誇張地說,他身上哪幾條經絡博動著野心,自己一清二楚。
安然無事人般低頭把玩手裏的鑰匙扣,微妙地維持著車內平衡。
石山坐在後座懵怔地看著他的後腦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本來他就不是個如他般多話的人,這一路上他的話少得可憐,除了在等紅燈的時候與安然交談過幾句,基本上是自己問一句他回一句。
他娘的,這是又玩的哪門子深沉?論城府,自己給他提鞋怕都不夠格;他的心機,別說陳健耍不過他,他自己肚子裏的蛔蟲都未必能夠全部讀懂他的心思。傾身幫老婆打開她那一側的車門,拍拍安然的肩道:“安然,你和你秀麗嫂子先進去。”
“好。”安然順從地拎起包,轉身準備下車。
“等下跟我一起進去。”雲琛伸手把她撈回來,撳滅煙蒂,看著中央後視鏡,低沉地說:“嫂子,你先抱胖墩進去知會一聲,說我們到家門口了。”
“怎麼著,害怕我把安然給你掐著吃了?”王秀麗抱著兒子站在車門前打趣了幾句閃身進了巷子。
“陳健他爸在電話裏都說什麼了?”雲琛扭頭看向他,目光犀利中透著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