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依依被陳健父母的態度刺激得著實不輕,進屋後賭氣地坐到沙發上,開門見山地說:“叔、嬸,我今天不是上趕著來這做哈客,就是過來通知陳健做好心理準備,跟他一起進規劃局那個於家棟為了提副處,上個月跟他快要領證的女朋友掰了,現在跟何副局離婚的大閨女打得火熱,何老鬼這段時間四處幫他活動。聽我爸那意思,組織部這次也有意賣給何老鬼這個麵子。”
陳健眼前不自覺浮現出雲琛那張意氣風發的俊顏,那睥睨天下的眼神,世間的一切仿若探取囊中之物的氣勢,他可以忍受所有人比自己強大,唯獨雲琛不行!如果這次副處泡湯,自己在原地踏步事小,與雲琛的差距將會無限拉開,安然眼裏更加不會看到自己,意味著他餘生隻能遠遠地看著兩個人恩愛甜蜜。
石山的話再次在耳邊炸響,“你們發現沒,安然長著一張桃花朵朵開的臉,就是相書上說的旺夫相。”握緊杯子的手逐漸收緊。
陳健爸爸的臉色變了幾變,伸手把果盤推向她,“姑娘,嚐嚐小院自產的瓜果,提前也沒個準備,下次過來提前打聲招呼,我和你嬸去海邊置辦點鮮魚活蝦招待你。”心底悄然生出幾許悲愴幾許感慨。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老兒子上大學的時候有雲家大小子的眼光,抓住機遇追到安家二姑娘,現在何需他舍下一張老臉費心巴力地坐在這裏討好局長家的胖閨女,他也不用坐在這裏硬著頭皮周旋她,絞盡腦汁地算計一個跟自己一樣沒門沒路的無頭蒼蠅。就衝安家爸爸和市委書記的私交,別說一個副處,就是正處也不在話下。
雲家如果沒有他和安家的這一層親家關係,他憑什麼能做到今天的一枝獨秀?雲嘯天和他大小子的確是個人物,大連市比他們爺倆頭腦靈活的大有人在!大連有誰不知道他雲嘯天80年代初期就從財政局辭職下海撲騰?先是承包了瀕臨倒閉的大連雲海海產品加工廠,經營了幾年效益上去了,歪道道也跟著出來了,妄想著變成自己家的後花園,多次申請改成股份製,上麵一直壓著不給他通過。
他家大小子和安家二姑娘確立下關係不出三個月,好運一連串砸向雲家,趕都趕不走。雲海海產品加工廠得到上麵的批示成功改製,更名雲海股份有限公司,他雲嘯天搖身一變成為雲海最大的股東,雲海徹頭徹尾變成了他雲家的私產。
短短四年,雲海股份有限公司愣是發展成集團公司,得到市委市政府的資金扶持和一係列優惠政策。上年底已經開始涉足酒店和新興的地產業,小平島那邊的工程年初已經破土動工。今年他家大小子又把手伸向了丹東國棉,上去就談控股。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丹東的一把手和孫崢岐是一起在音河農場改造的難兄難弟?城裏有人好做官!
鄭依依見這一招釜底抽薪立竿見影,自信滿滿地笑道:“叔,這麼跟你們說吧,我今天既然來了,就有辦法說服我爸把陳健推上副處,讓那個於家棟雞飛蛋打。”
“姑娘,你有這份心叔感激不盡!成與不成我們陳家老少都會承你這份情。”陳健爸爸一眼看穿鄭依依的心思,因而出口的話極為謹慎,一字一句皆經過深思熟慮,進退都留下足夠的餘地。
身為過來人,他深知男人起步的時候有人扶持一把是多麼的重要,接下來前麵的路走起來既順暢也不會太累,眼下兒子的心思顯然不在眼前這個姑娘身上,不用猜一定是嫌人家貌不出色。
男人天生都是視覺動物,喜歡以貌取人。年輕的時候誰都希望找個漂亮的媳婦,自己看著養眼帶出去也有麵子,可漂亮頂什麼用?換不來前程填不飽肚子,再漂亮也不過是一時的光景。
《朱子家訓》教導後人: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豔妝。老祖宗的話都是真知灼見,醜妻、薄田、爛棉襖皆為家中寶。自古守在廟堂前的有幾棵是參天白楊?
能娶到家世好又漂亮的姑娘無疑是錦上添花,這樣的美事一輩子也見不著幾樁,雲家大小子和安家二姑娘那是幾世修橋鋪路積來的緣分,強求不來的。
人活一世得學會現實,不能越活越糊塗。
雖然自己對眼前這個姑娘的長相12分不滿意,衝她能把老兒子帶上官途這一條就可取,將來她鐵定會下死勁地逼著他老子往高位上推自家夫婿!話再說回來,兒孫發達了,老人能沾什麼光?富貴榮華還不都是他自己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