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 不會煽情,可以深情2(2 / 3)

那四年前,我在你店裏見到的那個和我相像的女人?

嗨!前夫的老同學一聲歎息說,實不相瞞,那個女人是你前夫租來的,四年前,他自知時日不多,怕自己走後,你會傷心,就央人找了一個和你相像的女人,還和你的閨蜜一起說好杜撰了一套說辭,目的是讓你盡快走出悲傷……

那一刻,她楞在那裏,前夫的音容笑貌映在自己的腦海裏,她的眼淚簌簌地落在胸前。

那天,她從花店買了一大束花,然後叫上丈夫向公墓的方向走去……

36級台階

他站在那個女孩家樓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是堅持了近3個月。

他一直喜歡透過窗口偷偷觀察那個窗口的女孩,後來,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歡,他就在女孩家的對麵租了一家門麵,名為做圖書生意,實則是為了看對麵窗口裏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有著一頭如瀑的黑發,身材勻稱得像夏日溪水裏的鰱魚,櫻桃小口自然而然地紅著,經常穿一件米白色的長裙在窗口澆盆栽的蘭草,或是,拿起一本書,一看就是一個下午,很少見她下樓來。

他猜,那女孩一定是個愛看書的女孩子,看來,他選擇開一家書店是對了。

他的做生意的間隙,目光總會停棲在對麵女孩家的窗口裏,有時候,恰巧女孩也往這邊的書店看,四目相對的瞬間,他驚慌失措,仿佛是偷了東西被抓住似的。

七月的一天下午,女孩破天荒地來到了他的書店。想買幾本書。

他欣喜若狂。

女孩買的是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書:《樹上的歲月》。那天,他為了讓女孩能再到自己的書店來,他破例為女孩打了五折。

他開始揣度女孩買走的書:《樹上的歲月》。女孩家住在二樓,可不就是像住在樹上嗎?他真想到女孩家裏去看一看。

他還想,一個喜歡杜拉斯文字的女人,一定是不俗的。

一個周末,女孩又到他的書店來,這次買的還是杜拉斯的書,《夏日夜晚十點半》,後來,通過仔細觀察,他發現女孩家的燈到很晚都亮著,透過窗上的剪影,他發現女孩手握著一本書,來回地踱步。

他很奇怪女孩為什麼這麼愛看杜拉斯的書,於是,光杜拉斯的小說、劇本、選本、傳記就進滿了大半個書架,隻為取悅於女孩。

突然有一天,女孩打起了書店的電話。女孩說,她病了,想讓他送一本名叫《如此漫長的缺席》的書到對麵的二樓去,書到付錢。

還是杜拉斯,這次是一個電影劇本。

他顧不上關門,飛奔向二樓,忐忑地敲開了女孩的門,這時候才後悔忘了買一束康乃馨給女孩。

他借口說,女孩是老主顧,這本書算是問候,說什麼也不收錢,女孩說什麼也不肯,堅持讓他收下,他從女孩家出來,悵然若失,心仿佛成了一個空蕩蕩的牢房,他把自己反鎖在牢門裏。

再後來,就是女孩的母親來書店買書,透過女孩的母親打探出,女孩是一位作家,經常在當地的晚報上發表文章,前不久,雨天路滑,崴了腳,到現在還沒好,隻好央母親來拿書。這次拿的是一本《夏雨》,不用說,還是杜拉斯的。

他開始關注當地的晚報,時常見到女孩的名字:林秀實。一個多麼俊雅的名字。

一個月後,女孩能下地走路了。在窗口澆花的時候看到路對麵的他,還用手勢給他打招呼。

女孩的腳傷好後,常常下樓走動。時而來他的書店買書,時而下來遛狗,或者是幫母親打醬油。

他把對女孩的愛慕寫到了一張發票的背麵,打算在女孩買書時候塞給女孩。但是,試了好幾次都換下了。

時光打馬。一轉眼他的書店就開了一年,一個初夏的傍晚,他即將關門的時候,他看到了女孩,身邊還有一位偉岸的軍官。

女孩戀愛了。

那晚,他再也睡不著。跑出去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書店也沒有開。

後來,他經常看到軍官拎著青菜往女孩家走,他傷透了心,退還了房主門麵,遠走他鄉。

兩年後,他已有了家室,再次回到小城。他在當天的晚報副刊裏看到了一篇名叫林秀實的作者寫的文章。

他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那不是她對麵窗口的那個女孩嗎?

他一口氣讀完了那篇散文。散文的末尾有這樣一段話:多年前,我曾經愛過一個男人,一個喜歡在樓下向著窗口望我的男人,一個專門為我開一家書店的男人。隻可惜那時候我太年輕,不敢向他表明。看來,好男人總會像好時光一樣一去不複返……

他的心底冒過混濁的苦澀,那是悔恨的味道。往事如膠片一樣曆曆在目,多年前,從他的書店到女孩家的二樓僅僅有36級台階,那麼充裕的時光,用小步挪也挪到了,而他卻徘徊猶豫,遲遲沒敢邁出一步有意義的距離。

萬水千山“粽”是情

幽幽古街,都是明清建築。街不寬,兩旁雕梁畫棟,紅木青磚,土黃色的幌子,上麵用漢隸寫著:春色茶莊、蘭花小館……

他和她青梅竹馬,經常在土黃色的幌子下捉迷藏。那時候,經常有走街串巷的阿婆阿公,用絲綢一樣的聲音吆喝:賣粽子嘍,蜜棗、紅棗、葡萄幹……

每每聽到這樣的聲音,他總是第一個出來,拿父親抽屜裏的零錢為她買一隻粽子。看著她滿臉糯米地享用一隻粽子,他總是開心地笑。

他大她兩歲,自小就知道疼她。而她的父母卻三令五申,要求女兒不要和那個小子來往。她一直不知道什麼原因,看著父親瞪得如牛一樣的眼睛,她也不敢問。

所以,他每次偷偷地買粽子給她吃。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小學到初中,他倆一直是偷偷交往,很純地交往,如山楂樹中的老三和靜秋。

初二那年的端午,天突然下了很大的雨,巷子裏的青石板上像抹了油。在這樣一個雨天裏,她哭著和他道別,隔著漫天的雨幕,青磚鑲嵌著紅木窗欞,如他哭紅的眼睛。

他沒啥可以送她,母親剛蒸出來的粽子,用紅線緊緊地係在一起,一對連理粽。

後來,他聽說她家搬到了遙遠的蘇州。同樣有古街,同樣有青磚和紅木,同樣有粽子,卻不再是蜜棗甜,而是竹筒粽子,裏麵夾著鹹肉,由甜變成了鹹,猶如她的心境。

她多次寫信給他,說蘇州的古街最適合在端午吃一隻蜜棗粽,他每次都是用真空包裝快遞給她,他親手做的,為此,他專門向自己的母親請教半天,反複試驗了多次才得以成功。

再後來,由於兩人信件頻繁,被她的父母發現,他再也沒有收到她的信,兩人就此中斷了聯係。

他哭著問自己的父母,為什麼她的父母這麼討厭自己,父母默不作答,隻告訴他,既然無法實現的事情,就不要強求,順其自然吧!

18歲,他正是倔強的年齡,一個人背著十幾隻親手做的粽子到了蘇州。蘇州古街的風景如畫,他望穿秋水,卻尋覓不到她的蹤影,去她蘇州的新家去過多次,房子早已經換了主人,蜜棗粽漸漸發餿,他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他也相信父母的話,可能是命中注定無法牽手。

4年後,他大學畢業,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他找了一個攝影師女友訂了婚,並約定到蘇州去選婚紗,拍結婚照。

一樣的街景,一樣的古典和雅致的街道,街麵上,油紙傘店鋪,炒貨店鋪一家挨著一家,他的心裏泛起股股酸楚。

他想,他要振作,既然上天注定她成不了他的人,他順應天意吧。他和女友選了婚紗,,買了車票,往回趕。火車站的候車大廳裏,正在放著一檔婚戀交友類的欄目,欄目裏,一位非常熟悉的女嘉賓說要借著節目尋找一位青梅竹馬的朋友,她說,他處處護著她,給她買最好吃的蜜棗粽子,說著,她還拿出了一對用紅線係在一起的粽子,已經幹巴巴,想是兩尊木乃伊。

她說,原來,他們的父母四人是最好的朋友。共同在一起做著藥材生意,有一年去東北采購山參,他的父親掉進了冰窟,她的父親置之不理,獨自拿著錢款回到了老家,後來,他的父親被一位路人救起,此後,兩家就結了宿仇。她的父母怕她和他交往,主要是怕他家裏人會報仇,拿他們的女兒開刀。

她的家人為了阻止他們交往,光在蘇州就搬了三次家,但是,她的心卻一直都為他留著,粉絲不動。如今,她的父親病逝,母親執拗不過她,隻得上了這個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