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過幾陣排槍後,也不知道煙牆後的日軍倒下了多少,死啦死啦愛他們開始投彈,也許是心理作用,手榴彈的爆炸聲在煙霧中聽起來很悶,而且剛投出兩批,煙牆就已經將大家最後防線的一部分吞噬。
毒氣的擴張終有其限,將殘影這邊的人*至山崖邊沿時它已經近乎停滯。於是大家看起來像在與上古洪荒的妖物拚刺,手上的刺刀看起來小得可憐,連失近彈的爆炸也並不顯得驚人。
毒氣讓他們和日軍都沉默著,也都暈頭轉向著,都忘了世界上還有閃避這種戰術動作,所有人隻是攢刺,刺中或者沒有刺中,敵軍刺回,刺中或者沒有刺中。有時一個被刺中的同僚栽進了煙霧,有時一個被刺中的日軍摔出煙霧,有時一個被毒氣熏得發狂的人扔了槍慘叫,然後迅速被幾支槍刺同時命中。
殘影之前就催促著身邊的人跑到後邊,自己拿出背上的武士刀,一邊退一邊收割從煙幕中出來的日軍性命。
他的動作流利飄逸,花生米他們甚至以為他在跳舞。行雲流水之中不乏殺伐氣息,飄逸灑脫之下蘊含輕靈之意。
咕咕~~咕~
一個個被突然間劃破喉結的日軍無力的抱住自己的脖子,迸射出來的血霧在煙幕中尤其顯眼。
煩啦在刺刀形成的防線外走動著,開槍,力求擊中煙霧中鬼影一樣閃現的敵軍。死啦死啦、迷龍和不辣好些人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但煙霧把大部分被殺死的日軍都掩藏了,看起來他們好像源源不斷,毫無損失,大家的整條防線被一步步*往山崖邊。
死啦死啦叫著:“撤退!放下傷員!撤退!”
煩啦愕然地看著他,不知道對方說的是撤往哪裏,而且是放棄傷員——再退兩步他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一路滾進怒江,其他人像煩啦一樣愕然。
看起來那家夥是早有預謀的,他滑下而不是跳下那道摔斷人每一根骨頭的陡坡,下滑幾米後他抓住了鋒利如刀的茅草,他用他的毛瑟槍射擊,一個中彈的日軍從煙霧裏摔出來,自他身邊滾下山坡。
殘影以及其他人迅速開始學習這套不要命的把戲,滑下去,用任何可能的方法固定住自己——也不乏一直滑進黑暗裏蹤影不見的倒黴蛋,最後隻能聽見他的軀體在山石上的撞擊聲——大家開始從一個近似仰射的角度上進行射擊,一直銅牆鐵壁一樣的日軍終於失去了還手之力,即使他們能在煙霧中完成裝彈也很難做俯身的瞄準,那樣站立於山崖之邊的人實在是煩啦們盲射也能打中的目標,一些在煙霧中沒看清地形的日軍幹脆是從他們中間摔滾下去一路到底。
大家完全憑著本能在開槍,也無從瞄準,當從放兩三槍就滾下來一個日軍,變成要幾個人打十幾槍才滾下來一個日軍時,大家開始明白一件事,這次該死的進攻又被他們擋住了,所以往下死啦死啦的振臂一呼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中了。
“咬死他們!把咱們的地盤拿回來!”
大家都對他這種奇怪的表達方式見怪不怪了,隻是玩兒了命的手足並用,在十二個小時內第二次爬這座該死的山,仍然有越爬離山頂越遠的倒黴蛋,了不起的阿譯仍屬於那批倒黴蛋中的一個。
於是煩啦又一次看著阿譯從自己身邊滑了下去,一邊揮著雙手,“拉我!拉我!”
煩啦沒空理他,接著開槍——以他那個速度摔不死的。
爬回山頂的人們一頭紮進了毒氣,像殘影,他左右二手拿著兩柄武士刀,用強大的跳躍能力,奔到煙幕中揮動刀刃。後邊的人隻能聽見利刃撕破空氣、切入肉體的聲音。
所有人在已經開始飄散的毒氣中又一次的衝撞和推擻,然後是拚刺,但這回日軍連一個回合都沒能撐住,這樣的戰爭實在早超過人的承受極限,而毒氣熏著中國軍隊也同樣熏著他們,日軍開始後退,這一退立刻就成了全麵的坍塌,這回日軍成了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死的駱駝。
曾經被追得喪家之犬一樣的人現在追喪家之犬一樣追刺著敵人,在很多人的軍事生涯中還沒見過跑得這樣狼狽的軍人,跑出了毒氣範圍之外的日軍扔掉的不僅是武器、背包,為了能吸進更多潔淨的空氣,他們連防毒麵具都扔了。
大家用刺刀、子彈和槍托收拾著他們夠得著的家夥。
如果換一個時間地點,被悶在麵具裏獸類一樣的低沉咆哮會把很多人嚇著。
樹林裏的九二機槍開始噴吐火舌,那是為了阻住這邊的追擊。但是在殘影手裏的中正式“砰”的一聲響後,火舌停止了,但隨即又開始噴射,接著又是“砰”的一聲。然後大家聽到炮彈飛來的尖嘯,殘影急忙跳到彈坑裏躲避——九二機槍的聲音再次響著。
炮彈非常明顯,就瞄著剛才用中正式連續擊殺這邊機槍手的敵人。經過十幾次攻擊,日軍已經知道對麵中國軍隊裏有個狙擊手,但密集的炮擊直到現在都沒將對方抹去。
死啦死啦轉過身揮舞著雙手,麵具後傳出他嘶啞的嗓音,他必須阻住很多瘋狗一樣的同僚,否則他們將會以卵擊石地一直追進樹林。
死啦死啦大叫:“固防!固防!防炮”
他絆上了一具屍骸,一頭摔進了身後的一個彈坑。煩啦跑過去想把他從裏邊拉出來,他這一跤摔得甚是狼狽,連手上的槍都摔掉了,剛才為了喊話把麵具掀開了一點兒,現在全給摔脫開來。
那家夥摔得七葷八素,一邊爬起來一邊擦著在殘餘毒氣中被熏得眼淚直流的眼睛。煩啦向他伸出了槍托想拉他上來,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一支南部式手槍的槍管從煙氣裏伸過來,猛力杵在他的太陽上。
死啦死啦擦眼淚的動作頓時停頓了。
而煩啦像在夢魘中一樣看著彈坑裏發生的一切,一個重傷的日軍軍官從煙氣中直起了上身,他是跪著的,剛才他躺著的時候坑裏的煙氣把他整個都淹沒了。那家夥渾身是血,防毒麵具也被打爛了,他索性撕掉了那玩意兒,露出一張平靜之極又瘋狂之極的臉。
煩啦的槍伸在外圍,槍口倒向著自己,即使能做什麼也不可能阻住連傷帶熏得神智不清的家夥。
板機扣下,擊錘擊發。煩啦清晰地看著死啦死啦的腦袋被那個用力過猛的日本人杵得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