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殘影就把彈箱裏的子彈打完,即使現在還有子彈,也不能繼續了,槍管發熱的很厲害,必須停下來。
殘影轉個身子把勃朗寧拎起來朝看到他沒有子彈後,挺著刺刀上來的日軍掄過去。
“嘩”,一聲大響,那名日軍被殘影一下子砸的腦袋開花。
接著把勃朗寧放下,將背上多餘的東西卸掉。毛瑟M712裏還有一梭子子彈,可殘影拿出來的卻是兩把日本軍刀,近戰殺人,還是這類刀最適合他。
腳下移動,身體仿佛滑過去一樣,掠過日軍身體,錯過對方攻擊,在敵人還未反應間用利刃割破對方脖子。
“咕唔~”
喉嚨被割破的聲音讓人難受,令人直皺眉。
所有人在硝煙裏用槍刺、軀體和子彈撞擊,每一次撞擊後雙方曾經的鋒銳都所剩無幾。當殘影他們用來撞向日軍的軀體已經倒下第三批後,大家才發現居高臨下的已經變成了他們自己,他們生生把日軍從峰頂上撞下去三十米。
死啦死啦終於又有空給他的毛瑟裝上了子彈,並且也裝上了槍托,有得選擇的時候他總願意選擇效率更高的方式,這種思路決定了他喜歡蹲在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地方對著和自己手下纏鬥的日軍精準射擊。
殘影在這個時候甩出自己的鋼釘,給予急需自己幫助的同僚救援。
迷龍的機槍是早不見了,拿著柄也不知哪來的日本刀猛砍下去,對方是叫他砍倒了,可刀也斷了。
煩啦從後邊的人身上拿到子彈,給自己的中正式步槍裝上後和死啦死啦一樣,對著和自己人纏鬥的日軍射擊。
死啦死啦又打光了一個彈匣,在換彈匣時他才有空看了江麵上一眼,殘影老婆和雷寶兒已經在那個被殘影抓過來的胖子護衛下安全上了筏子。胖子用身體擋在後來上前的士兵身前,給殘影老婆他們做護花肉牆。
迷龍把斷掉的軍刀丟在一邊,從地上找到一支步槍,卡的一聲上好了槍刺。他再回殺場,抬手就刺死了兩名圍堵康丫的日軍之一。
剩下那個開始逃跑,康丫開始猛追,打了幾發子彈卻無一中的。
日軍開始潰退,居高臨下之勢一旦不存就氣勢喪盡,他們退得簡直是連滾帶爬。槍聲零星了許多,因為隻剩下中國軍隊追射的槍聲。
死啦死啦這邊的人追射。
煩啦在打又一個彈夾,知道彈藥緊張,他盡量不虛耗每一發子彈,在瞄準被康丫追的那名日軍,那家夥猴精地在灌木和樹林中繞著圈跑,弄得槍槍放空,讓煩啦和康丫都心焦之極。康丫在煩啦身邊跳腳大罵,他已經沒子彈了,拿石頭居高臨下的亂砸,邊砸邊罵:“有種的沒?回來老子給你日啊!”
那太沒有殺傷力了,煩啦扔了個長柄手榴彈給他,那家夥接住了,看也不看當石頭扔了出去,居然準得要命,一直瞄而不中的那家夥正從樹後邊鑽出來,簡直是拿腦袋在就這飛來之物——煩啦看著那家夥撲通摔倒。
煩啦罵著以掩飾他的驚訝與欽佩,“沒拉弦!你真他媽浪費!”
康丫高興地說:“秦叔寶的撒手鐧!撒完還要揀回來的啦!”
他就連蹦帶躥地從煩啦身邊跑過去揀那枚手榴彈,揀回了手榴彈那個被砸得暈頭轉向的日軍也在往起裏爬,康丫過去一腳踹上了人的屁股,“有臉的沒?拿屁股瞅你爺?”
他腳下是個完全被打得心智潰散的人,被踹翻了便又拱起來,隻管把腦袋往灌木裏鑽。
對康丫來說這真是個太有趣的遊戲了,他連三接四地拿腳踹,“兔子他二哥耶,你再拱南天門都要被你拱翻了……”
然後他聽著步槍的連射,至少是兩支,看著他頭上的枝葉被打斷。
煩啦大叫:“康丫回來!”
康丫就這麼著還在那尊屁股上撈了一腳,讓那個日軍完完全全是爬進了灌木,從煩啦的位置看不清在灌木裏殺回馬槍的日軍,隻看見追射著康丫的彈道,那小子在彈著點中間跑得像兔子又像袋鼠,醜陋得丟盡了軍人的臉,煩啦清晰地看見跳彈蹦到了康丫的身上,這大概讓康丫很憤怒,他不跑了,站在彈著點中間對著灌木裏大罵:“你奶奶個熊!有夠的沒?都打著了還打?!”
他手揮了一下,一道拋物線飛進了那處灌木裏,看到這幕的煩啦想那家夥又把手榴彈沒拉弦就扔出去了,但那小子瘸著蹦回煩啦身邊時,後者則聽見了灌木裏的爆炸,灌木裏啞然了。
那小子坐在煩啦身邊,笑得直咳嗽,“拉弦了,這回我拉弦了。”
煩啦回頭看了看他們曾血戰的山頂,硝煙在散,站的,躺的,坐的,像他一樣剛放棄追擊的,還有一些氣喘籲籲一直在爬山剛爬入他們這群人中間的,像阿譯豆餅郝獸醫這一拔子——那一批剛進入就有好多栽倒的,趴在地上嘔吐。死啦死啦把他們踢起來,而迷龍把一麵日本軍旗拔下來扔了。殘影支使著花生米他們把車上的彈藥物資拿來,自己架起中正式,對著逐漸進入森林的日軍射擊。
煩啦靠在坡上呆呆看著他們。
與死啦死啦為伍就得預備好在謊言中生活——被他們從山頂撞下去的日軍足一百多人,兩個加強小隊,斥候絕沒有這麼大規模——他們甚至已經在峰頂插上了軍旗。
沒死的人傻嗬嗬地樂,十五分鍾,他們把占絕對製高點的敵軍趕回林裏吃草,幹掉他們三分之二還多。大家衝向一條巨大的惡犬,齜出自以為早已經退化沒了的獠牙,吼著。我咬死你。
死啦死啦在交叉揮動著他的雙手,“築防!沒死的都起來築防!”
煩啦在他看到自己之前就躺倒了,嗬嗬地樂。
康丫對身邊的煩啦說:“想逃工啊?又偷懶?”
煩啦有點兒歇斯底裏地輕笑,並擻著他發出他不明其意的吠聲,“汪汪。”
“別碰我的傷啊。”康丫說。
煩啦撥拉開康丫那條炫耀般橫在他旁邊的腿,它中了跳彈,“賤人賤命,一個找死貨打這種仗才被啃到一口。你爹媽還真給你改了個好名。”
康丫居然笑得頗有豪氣,一邊帶著咳嗽,“賤?老子有汽車開那會,油門一響黃金萬兩,你們這幫路邊蹭的才賤過灰老鼠。”
煩啦忽然愣了,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瞪著康丫,康丫輕輕地壓抑著自己的咳嗽。
煩啦沉默著在他身上尋找,找到了,日軍的第一槍就擊中了他的肺部,傷口冒著血泡,而煩啦一直以為他僅僅被跳彈啃掉了腿上的皮肉。
康丫咳著,給煩啦一個蒼白而無奈的表情,“有繃帶的沒?”
“……獸醫!!”煩啦大叫。
煩啊從望遠鏡裏看著。死啦死啦在一個遙遠之極的距離喝叱著——阿譯帶著幫身上沒有硝煙痕跡的人在挖散兵坑,用少得可憐的一點兒工兵工具,他們連刺刀和飯盆都用上了——距離很遠,叱聲卻就在耳邊,“林營座,這是你們為弟兄們挖的坑,你自己蹲下試試。”
阿譯隻好蹲了,那坑又窄又淺,阿譯隻好抱了膝,像極了拉屎,而且整個腦袋很無辜地露在外邊。
死啦死啦責問他:“要擦屁股紙嗎?這是屎坑還是散兵坑?弟兄們把命交給你們,你們隻負責屁股?”
阿譯隻好苦著臉,“工具太少了。這土又硬,硬膠土。”
“列位在受罰,山頂開打,你們還爬在半山腰,讓你們的袍澤兄弟以寡擊眾,如果他們也像你們一樣差勁,我們已經被日軍分幾口吃掉了——看得出你們很抱歉,能不能讓你們的歉意變成夠深的散兵坑呢?”
“能……可我不是怯仗。”阿譯說。
死啦死啦說:“真好,我知道你們是體質嬴弱,營養不良,可還有一個體質羸弱營養不良的死瘸子居然一直跑在我的身邊……”現在他看見煩啦了,便遙遠地指著那人叫囂,“孟煩了,我不是在誇你!你那樣反拿了望遠鏡,是覺得離我遠一點兒比較安全?”
煩啦悻悻地放下望遠鏡,讓一切回到一個正常的距離。
“去檢查陣地!我會來找你麻煩的!”死啦死啦看了眼仍死心眼兒在坑底使勁兒的阿譯,“挖不下去你也壘不上來嗎?從這往上壘呀!我的營座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