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2 / 3)

“不要說了。”皇甫律並沒有回轉身子,他打斷素月的話,冷道:“進屋好生歇著吧。”遂疾步溶入那片風雪中。

在梅樹上折了幾枝白梅後,他再往汐落園方向走。

汐落園裏那幾枝紫薇早被白雪壓了去,沉甸甸的冰雪掛滿枝頭。

院裏仍燃著燈,卻讓地上那片純淨無暇的白雪泄露了這裏的寂靜。

他踏上那片潔白,腳印一步步沉重。

屋內一切如舊,燈下攤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籍,衣架上擱著她的衣物,琴架旁一柄孤寂的繞梁,繡架上一朵完工一半的百合栩栩如生,牆角還放著一壇未開封的青梅酒。

他站在門口,心頭狠狠痛著,手中的梅枝“哢嚓”一聲讓他握斷了一枝。

於是他往內室走,將玉梅插在玄冰床旁邊的玉瓶裏,然後握緊玄冰床上女子的手,輕喃:“玉清,喜歡梅花嗎?我給你折了幾枝,這梅花跟梨花一樣漂亮。”說著,漆黑的眸子裏漸漸湧上傷痛。

玄冰床上的女子一臉蒼白,眼眸緊閉,唇瓣毫無血色,仿佛隻是生病淺眠一般。

他握緊她冰冷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痛苦的低喃:“玉清……”然後將她的手掩在眉間,滿臉傷痛。

昨日恩愛,今日離別,是他的錯。

“王爺,宮裏又派公公來接您了。”管家小步跑來,恭敬的稟報著。

坐在書桌旁的男子抬首,飛揚劍眉微皺,碧水寒潭的眸子卻一片平靜無波,他薄唇輕吐:“回了他,本王身體不適。”然後繼續埋首於桌麵。

“可是,這已經是第六次了,如果再說您身體不適,恐怕……。”管家嚅囁著,一張滄桑的臉布滿擔憂。宮裏已經多次派人來接王爺,但王爺每次以身子不適回絕,而且王爺現在不再進宮麵聖,他怕這樣下去,會惹惱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早為先前玉王妃的事,有著嫌隙。

男子冷眼一佞,大掌一揮:“本王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是。”管家不得不依命退下去,然後苦思著該如何回複那從宮裏來了多次的公公。

等管家退下去良久,男子拿了狐裘往門外去。

外麵已經歇了雪,有著暖陽,那冬陽將屋簷上的冰淩反射得晶瑩耀眼,卻也冷寒。

他先去了趟雁落園,看到素月和丫鬟們在院裏掃著雪,小臉一片通紅。

當見到他,一臉驚喜,然後淺笑嫣然,靜靜跟著他走進屋來。

屋內,他的隨從已經在他的手腕上割開了一條小傷口,他靜靜看著素月,道:“已經四個多月了,這蠱蟲估計已習慣本王的氣血。素月你有沒有感覺不適?”

素月心疼看著他,雙眸含情,搖頭:“我沒有什麼不適,可是你的傷口……律,你會痛。”說著,輕步走近他,然後用她冰冷的指撫著他手肘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心疼不已。

皇甫律輕撫她的素手,輕慰她:“這點小傷對本王來說沒什麼的,隻要素月能快點好起來。來,將血飲下去。”

“恩。”素月聽話的將他的血吞下去。

等安撫好素月,他穿上狐裘往王府門外大步而去。

王府門口,隨從早已為他備好了馬車。

“去漪紅樓。”他坐在車內對隨從冷聲吩咐。

馬車卻遲遲不能動,接著傳來隨從的聲音:“王爺,有輛馬車迎麵而來了,似乎是故意擋住我們的去路。”

皇甫律俊臉薄怒,他拉開馬車的簾子,即刻看到對麵的馬車上走下一個穿著淡紫錦袍的男子。“澤?”

隻見紫袍男子對身後的侍從低聲吩咐幾句,便一臉溫和笑意朝皇甫律走過來。

“四哥,我們一起去漪紅樓吧,正想見識見識這京都鼎鼎有名的花樓。”說著,龍骨折扇輕搖,上了皇甫律的馬車來。

於是兩兄弟往那白日冷清的漪紅樓而來,而秦慕風早已等在門口,旁邊跟著藍心媚。

秦慕風見到下車來的皇甫澤,有些小小的吃驚,正要叩拜,卻讓他折扇輕點,笑道:“我隻是想來見識,我們是兄弟。”

皇甫律亦淡道:“慕風,在這裏沒有君臣之分,我們現在進去吧。”

秦慕風瀟灑一笑,帶了他們進樓。

三人在雅間坐定,便見藍心媚帶了個抱琴的素衣女子進來。

女子一身白色軟衫,清瘦如柳,纖纖細腰,柳眉鳳眼,唇紅齒白。一肩青絲挽成一個斜斜的飛雲髻,隻插一支翡翠釵,頗有芙蓉出水之姿。

皇甫律看著那雙清亮的鳳眼,心頭陡然閃過一絲刺痛。

女子淺淺盈身,嗓音輕柔:“小女子飛雪見過幾位爺。”

皇甫澤龍骨扇輕搖,笑道:“好一個清麗美人,果然是絕色,彈奏一曲高山流水吧。”

“是。”女子輕移蓮步走向琴架,玉指輕撥,一陣輕靈的琴音傾瀉。

皇甫律陰鷙的眸子,逐漸幽黑深邃起來,然後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傷痛。

他仰頭將玉杯裏的瓊漿一飲而盡,灼灼盯著撫琴的女子:“會彈《玉梨絡》嗎?”

飛雪盈盈淺笑:“飛雪從未聽過這個曲名,想必是那位女子自己所作,倒是個好聽的曲名。”卻見玉指在琴麵不停,淺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