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這首《高山流水》也不錯。”皇甫澤看著那個鎮定自若的女子,如是道。
皇甫律再次仰首將杯中的酒飲盡,然後看向一直看著女子的秦慕風,道:“風,今日你讓我來就是為了讓我聽曲嗎?”
“飛雪,你先下去吧。”秦慕風輕輕揮退撫琴的女子,然後對皇甫律邪佞一笑:“律,讓你來散散心不好嗎?飛雪是我們漪紅樓的花魁,琴技超群,聽她彈上一曲,煩勞盡消。”
“這個飛雪的氣質倒是跟某個人極似。”一臉溫潤的皇甫澤突然插、上一句,他兀自瀟灑撐開折扇,歎息道:“這個世上果真是什麼奇事也有啊。”但見那俊臉溫潤如玉,漆黑帶笑的眸子望著杯裏的酒,不知說給誰聽。
皇甫律冷俊的眉心立即有了痕跡,他拿起酒杯,將那玉露一杯接一杯往嘴裏送。
秦慕風倒是坦然:“飛雪是個很特別的女子,我欣賞她。”
然後他看向皇甫律,恢複正經:“律,紅衣聖的人似乎盯上我的漪紅樓了,前幾日,我這裏的酒客莫名被殺。”
皇甫兄弟倆的俊臉同時沉重起來,皇甫律停止飲酒,他利眸沉沉道:“他們倒是先來惹我們了。”
“四哥,他們現在還沒停止暗殺。自從那次抓了他們幾個聖徒後,他們行事更加嚴謹也更加張狂起來,而我至今還是追捕不到他們的行蹤……他們魔教所在地也是藏得很緊。”皇甫澤的俊臉更是沉重一些,身為一國之君,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的臣子被殺,而對那日益囂張的魔教束手無策。
“是嗎?他們的末日就快到了。”皇甫律劍眉蹙起,“嘭”的一聲,他手中的玉杯被他的長指捏碎,而那冰冷陰鷙的眸子裏閃起點點寒光。
深冬的夜,很亮。圓月皎潔,寒星點點。
地麵一片雪白,映射著月盤的銀光,更顯清冷。
三更的天,路上早已沒了行人,街旁的屋舍門扉緊閉,隻有雪地裏車輪軋過的痕跡泛著冷光。
這樣一片寂靜裏,卻隱約聽得遠處傳來的恣意調笑聲。
此時,遠離民舍的那片煙花之地正華燈初上,歡笑一片。
隻見那最氣派的漪紅樓裏,走出三個同樣高大卻各有特色的偉岸男子,三人站在門口兀自談著話。末了,銀袍男子和旁邊的藍衣女子將紫袍男子和藏青袍男子送到馬車旁,囑咐幾句,便讓車夫駕駛了去。
即刻,馬車在雪地上緩緩前行。
車內的兩個男子並沒有醉,一個薄唇緊抿,滿臉寒冰;一個一臉溫潤,唇角帶笑。
“不想回宮嗎?”皇甫律問。
“不想,好不容易出宮一次,這次定要玩個痛快。”皇甫澤輕搖龍骨扇,露出那一口潔白牙齒。“想不到當了這國君之後,我每次要沾四哥的光才能出宮,而且去的最遠的地方還是兩年前的玉帛河末支那片荒地……想不到那裏那麼荒蕪。”
皇甫律無奈:“那今日就去我碩親王府吧,隻怕龍軒宮要鬧翻了天。”
皇甫澤繼續露出他那一口白牙:“讓他們找去,反正我要先輕鬆幾天。”
“那可好。”
正說著,馬車陡然一陣搖晃,似是車輪在路麵打滑。
“怎麼回事?”皇甫律掀開簾子,便見得車外的兩個隨從已經軟下了身子。馬兒是受到驚嚇,所以才有些慌亂起來。他勒緊韁繩,緩下馬車,然後便看見兩個紅衣女子從天而降,舉劍直直朝他們刺來。
他拉過皇甫澤,連忙往車外跳。
“想不到你們紅衣聖還是不肯放過本王。”他邊阻擋著對方淩厲的劍勢邊道。
“你一日不死,聖主一日不會放過你,還有他!”紅衣女子應聲,劍鋒一轉,刺向皇甫澤。“隻要你們死了,這個天下就是我們紅衣聖的了。”
皇甫律冷笑:“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說著,已抽出身側的天玄鞭,反擊回去。
兩個紅衣女子被逼得步步後退,卻是嬌笑出聲:“任務完成了,我們撤!”足尖輕點,頃刻便消失不見蹤影。
“四哥,有些奇怪。”皇甫澤望著紅衣女子消失的方向,眉心皺起。
皇甫律收回天玄鞭,利眸幽深。
“那可不是,你們中了毒還不自知!”這時空中猛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隻見街旁屋頂上一個白色身影隱約而來。
女子蒙著麵紗,一身白衣,手拿一支玉蕭,從屋頂輕輕飄落。
她靜靜看著麵前的兩個男子,沒有再說話,卻是拿起玉蕭放在唇邊輕輕吹起一首婉約的曲子。
等這蕭音入了耳,皇甫律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有些昏沉,卻不自知。
他大驚:“你是何人?”
說著已是上前一步,欲看清女子的模樣。
白衣女子卻是收回玉蕭,淺淺一笑,立即飛身離去,片刻不見蹤影。
皇甫律沒有追上去,他望著女子消失的方向輕喃:“那雙眼睛……”
而後一把拉住皇甫澤:“澤,你快回宮,原來你的行蹤早已被紅衣聖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