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欣撥打了周媛的電話。
電話無人接聽,嗯嗯的忙音響個不停。
半晌,手機接通了,但沒人說話。
接著砰地一聲傳來,像是手機跌落在地上。
白欣欣聽著電話裏雜亂的聲音,想象著周媛手忙腳亂的樣子,笑而不語。
她太了解周媛了,她就是一個大大咧咧、毛毛躁躁、丟三落四的人。跟她在一起,簡單、直接,也能體會到生活中許多別樣的樂趣。
比如,上課的時候忘拿課本,出門旅行的時候,忘拿行李。
電話那頭,周媛喘著粗氣,喂了一聲。
“又怎麼了?怎麼才接電話。”白欣欣有些不耐煩地埋怨道。
“沒啥事兒,剛才收作業呢。”電話裏周媛的氣息逐漸平穩了許多。
“收作業”是周媛對夫妻生活的代稱。因她畢業以後,留在東山市,做了一所公立學校的初中教師。用“收作業”來代指夫妻生活是她的獨創,既貼近工作、生活,又形象生動、滴水不漏。
對這些,白欣欣是了解的。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笑著問,
“大白天的,收什麼作業。”
“這不是想要造人嗎,就得刻苦認真一些。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說了,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不下大功夫,怎麼敢保打勝仗。我跟你說,前幾天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大仙兒,他給我掐指一算,說現在就是懷孕的吉時。你電話來的正是時候,經你鈴聲一催,他當時就交作業啦。哈哈。”周媛笑得酣暢淋漓。
白欣欣卻有些笑不出來。她滿腹心事,雖然有了孩子,心情卻並不好,她敷衍了笑了幾聲,說道,
“若是懷了寶寶,可要好好地謝謝我喲。”
“那是自然,必須的。”周媛依然笑得合不攏嘴。
白欣欣沉默了,許久不說話。周媛覺察到情況不對,便止了笑聲,關切地問道,“對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啊?”
“嗯,是有事兒。”
“跟趙平原離婚了?什麼事兒,你快說啊,要急死我了。”
白欣欣越是欲言又止,周媛越是心急如焚。
“下午你陪我去一趟醫院吧,人民醫院。咱們見麵再說。”白欣欣平靜地說道。
周媛聽她說話的語氣平靜而堅決,便也不再追問,安慰她說,
“沒有什麼大不了,還有我呢,一定要好好的哦。”
白欣欣應道,“嗯,你放心吧,小事兒。”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影響了周媛的情緒,談話氣氛一下子低沉了許多。
於是,她忽而一笑,自嘲道,“真是的,因為我這點兒破事兒,擾了你周大小姐的興致。您二位接著享受二人世界吧。”
等白欣欣來到醫院門口,周媛早已等在了那裏。
她看到白欣欣的身影,快步走上前去,上下打量著,又轉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沒見有什麼異常之處。
白欣欣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滿是驚訝和不解。
“你看什麼呢?噢,我好著呢。我來醫院是要把孩子做了。”
“啊?”這回輪到周媛驚訝了。
“你要墮胎,懷上孩子多不容易啊,你竟然要墮胎。”周媛的嗓音高了許多,引來路人側目。
白欣欣尷尬地看看四周,拽了一下周媛的衣襟,低聲說道,
“你小聲點兒。”
周媛自打結婚後,一直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實現自己做母親的願望,但到現在一直沒有懷上。
該看的書也看了,該鍛煉的也鍛煉了,時辰也不錯,頻率也不低,就是懷不上。
為此,他們到處求醫問藥,冤枉路沒少跑,冤枉錢沒少花,就是遲遲難以解決問題。最後,他們甚至寄希望於旁門左道,找了社會上的“大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