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梁城射雕(上)(1 / 3)

“頭兒,夜晚趕路安全嗎?”朱讚的屁股在馬背上顛簸了一整天。除了在汝水邊飲馬以及詢問土人之外,秦真一行三人馬不停蹄地趕往梁城。為了保證全速前進,三個人帶著六匹馬,輪番更騎。就這樣,二天內他們奔馳五百餘裏[1],經當地人指點,再向西行八十裏路,就到了豫州和司州的交界,而梁城就位於那裏。

“孫堅將軍馬上就要進攻梁城,而徐榮正守在那裏。如果不把蒼雕的事情告訴孫將軍,恐怕他也逃不過失敗的厄運。我們哪兒還能耽擱?”秦真的聲音隨著馬匹奔跑顛簸,時斷時續。

好在汝水就是他們的指向標,沒有支流的主河道將把他們徑直帶向梁城。剛解凍的土層也剛好適於馬蹄的踩踏。三人六馬出了一片林子,行不多時又進了一片林子。漆黑的夜晚使得他們沒有選擇道路的權利,河水中閃亮的月影成為他們唯一的依靠。

“真哥兒,你有沒有聽到聲音?”曹遵拿手擋在耳廓邊,用力地遙聽。

“馭!”秦真停下馬,快速翻身下去,伏地傾聽。“不錯,好像有軍隊打起來了,人數還不少。”

“莫不是孫堅將軍已經出動了?”朱讚這一猜測,秦真更緊張了,立即上馬繼續趕路。

“頭兒,我們去了有什麼用?不如暫避一時,等勝敗見了分曉,再去軍營中參見孫將軍。”朱讚建議道。

“這個時候開戰,我猜一定是孫將軍想趁夜偷襲。可隻要是徐榮守衛在梁城,偷襲就不可能成功。我一定要去看個究竟。”秦真斬釘截鐵,策馬前行。

又轉過三道河灣,喊殺聲逐漸清晰了起來,不時可以撞見反方向奔逃的鳥獸。“看來真的交兵了。”秦真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兒。

“真哥兒你看!”曹遵一指西方,頓時火光騰起,映紅漫天。烈焰燃燒著雪化過後的樹枝,足可聽見劈劈啪啪的聲音。

“不妙!”秦真叫道:“朱讚,你守著剩餘的馬匹在此接應,我和曹遵去探查。”說完便將副馬的韁繩交給了他,頭也不回地跑進了眼前的火紅樹林。

“嘎!”秦真聽到了噩夢般的聲音。他抬眼一看:冷月下盤旋的蒼雕,就像幽靈一樣臨視在高不可及的空域。

秦真猛然跳下馬鞍,將馬匹帶到大樹旁,習慣性地回顧自己的身後。這一次他生怕又一次被敵人包抄。“不對。”觀察了半天後,他突然叫道:“蒼雕這次並不在我們頭頂!”

“頭兒,有一夥騎兵過來了!”曹遵已經聽到了馬蹄聲。

“先隱蔽!”秦真把曹遵也拉到大樹後麵,小心地向前摸索移動。透過樹林的間隙,已經可以望見躍動的火光。隻聽大隊人馬呼嘯著:“不要走了孫堅啊,捉住戴赤罽幘的[2]!”

“什麼,孫堅果然遇險。”秦真不顧曹遵的拉扯,執意潛行到林子的最邊緣。再往前走就是一麵陡坡,下方是半穀平地。前麵三騎風一般飄過,為首者果然戴著赤色頭巾,分外顯目。這人身材瘦削,麵色蠟黃,執雙刀一對,著細領軟甲。他的隨從們都在喊:“將軍,看來逃不掉了。”將軍大罵:“少廢話!我自有辦法!”

“果然是條漢子。”秦真暗地裏誇獎道,看來這位將軍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喔!喔!喔!!”遠處緊追不舍的輕騎,就像馬賊一樣興奮地朝前麵的獵物喊叫。

“快下馬!”赤幘將軍大聲喊道。他飛身脫離馬鞍,一捅他的戰馬。那畜生受了驚嚇,撒開四蹄向前狂奔而去。將軍把赤罽幘摘下,左顧右盼,最終戴在一根尚未燒盡的半段木樁上。

“快追孫堅!”一群聲音夾雜著馬蹄和殺意。

將軍帶著從人避無可避,竄進林邊的深草裏麵。可是暮冬的草稀稀拉拉,遮住了腦袋露出了腚。將軍把從人往裏麵擠,從人把將軍往外麵推。

“孫堅怎麼躲躲藏藏的,真壞名聲。”曹遵也為下麵的將軍捏著一把汗,但嘴裏還是小聲地數落。

“不要亂講,英雄能伸能屈。”秦真辯護道。

還沒等草裏的兵將爭奪完畢,一彪騎兵殺到,眾有數十人。帶頭的喊道:“江東猛虎的腦袋,非我趙岑莫屬了!董相國必定重重賞我!”未距五十步,追兵頭領把手一招,騎兵隊頓時停止了推進。“孫堅,你孤身一人,何必再做無謂的抵抗?乖乖束手就擒,省得你我麻煩!”忽然一陣夜風,吹得木樁上的赤罽幘飄飄然。騎兵隊立刻一同抽出了馬刀,整齊的動作透露出對敵人的恐懼。火光月影下,他們竟沒有發現,攔住去路的勇士隻是半截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