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的內容是:逃犯餘朝霜欺主犯上、謀財害命罪已至死,判其五馬分撕之刑。其子張福財自願替母頂罪、代母受刑。念其子行為孝感動天且有悔過之心,改判於明日午時三刻在午門斬首示眾以儆效尤。餘朝霜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舉報其行蹤者獎賞白銀三十兩,將其捉拿歸案者獎賞白銀五十兩。旁邊還附有墨筆畫的餘朝霜的頭像。
告示一出大街小巷無不震驚,連城門口貧民窟的瞎阿婆都顫巍巍的扶著拐杖拉著一旁玩耍的孩童咂吧著幹癟的嘴問道:“聽說東大街上出了害主子性命,謀東家財產的惡奴,是不是真的呀?”
頑童頓下了腳步脆生生的回道:“阿婆,是真的,告示貼的到處都是,說瞧見了她就能得銀三十兩呢,我們正四處找她好領賞錢。”說著就掙脫了瞎阿婆的手追隨著前麵的孩童而去。
“可別跑遠了把自個兒給弄丟了。”瞎阿婆手在空中胡亂的揮了兩下繼續自言自語道,“這年頭日子好了人心怎就變壞了?世風日下呀,哎!”
餘媽媽當了十幾年的管事也算有些見識了,當時一看情形不對就開溜了。本想回丁兒胡同的家裏叫上張自來父子兩雇輛馬車第一時間就逃到城外去。到家一看院子大門隨意的開著,屋裏一個人也沒有就知不妙。
餘媽媽與張自來做了十餘年的實質夫妻,談感情是沒有的乃屬於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那種,唯一的聯係就是肉體上的滿足與兒子張福財了。因為擔心兒子餘媽媽並沒有逃走,而是喬裝打扮躲進了叫花子堆裏時刻關注著開平府的動靜。
告示一出餘媽媽便毫不猶豫的走向了開平府大門。雖然知曉這是楊錯的誘敵策略她卻不能置若罔聞。張福財可是她的命根子,就算舍了自己也要保他一命的,怎麼會由他代自己受死。在踏進大門的那一刻餘媽媽反倒不害怕了,鎮定自若的她有一股壯士赴死般的決絕。
“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楊錯在腦海中杜撰了自己看見餘媽媽那一刻的撕心裂肺的抓狂場景,真到了那一刻反而平靜得很。
“是的。”餘媽媽亦是鎮定平和的跪了下來。結局已曉即便是死也就沒有了未知的恐懼。
埋頭跪著的張自來聽是餘媽媽來了,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以己度人之前他想的是餘媽媽會丟下他爺兩自己跑了,他便可把所有罪責都推到餘媽媽身上。開平府再是有權有勢也要顧及民聲輿論,無憑無據的情況下也頂多判他個協從之罪,不至死。他哪裏料到餘媽媽竟然蠢到自投羅網。
楊錯朝著半癱在地上的張自來冷哼道:“這回你總沒得狡辯的了吧?”張自來白著一張臉沒有答話。
楊錯又轉向餘媽媽道:“母親信任了你二十幾年,有些事是不是該你親口向她坦白?”
餘媽媽虔誠的朝楊夫人的遺體磕了三個頭道:“夫人,是奴婢辜負了你。一切都是奴婢主張的與他人無關,奴婢願意追隨夫人世世代代給你做牛做馬贖罪,還請夫人饒了奴婢孩兒一命。”
“現在才知道搖尾乞憐已經晚了。”殺人償命,你的命自然是要的,可是張自來助紂為虐也休要想逃脫,至於張福財還需要考慮考慮。
聽這麼一說餘媽媽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望著楊錯。她想的是隻要自己承認了所有的罪行便能解救張自來父子兩,她終究是想的太簡單了。愣了片刻便一口咬定道:“一切全是奴婢的主意,張自來與我兒也是受我蒙騙毫不知情。”張自來聽此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楊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可知道拒不認罪、包庇同夥都是罪加一等?是不是曲漢國太過於天下太平,百姓都忘了還有個連坐法。就算所有事都是你一人所為,他兩也逃脫不了幹係。如果你老老實實交代,說不定我還想想是不是要饒了張福財的狗命。”餘媽媽猶豫了,張福財的救命稻草無論是誰她要抓住。
張自來想撇清幹係率先使了一招棄車保帥,“事情本就如此,姑娘還想要什麼樣的結果?餘朝霜的家人就隻有北大街上的李老頭,再怎麼也牽連不到我兩身上來。”他兩本就是暗地裏的關係,餘媽媽也有拜過天地、敬過高堂的正經夫君,這麼說也過得去。餘媽媽也點頭稱是。
死到臨頭了你還敢狡辯,“是麼?那張福財騙婚、強搶官家小姐看來是他自己的主意了,與你們沒有關係了。看來我得一個一個核算了。”楊錯來回跺著腳慢悠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