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媽媽心裏頓時七上八下,不敢確定楊錯是否真的知曉了。這一猶豫剛才那份正氣凜然就泄了幾分,再一瞟旁邊不怒而威的慕南笙,身子就不自覺的有些發軟。
楊錯懶得理她快步到了升平居,平安幾個丫頭依舊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見了楊錯正經過後還是一副阻攔的模樣。
楊錯懶得廢話,厲聲道:“三殿下要見夫人誰敢阻攔?”四個丫頭對眼一望紛紛躬身退到了一邊。
推門入內屋裏透著一股死氣,楊夫人安靜的躺在垂了羅帳的床上。楊錯緩步上前撩了帳子輕輕喚道:“母親。”楊夫人臉色卡白毫無血色,整個人像是僵了一般毫無反應。楊錯驚得倒退了半步,又是一聲“母親”聲音已不似剛才那般溫柔平靜,而是含著深深的恐懼與悲痛。
原本站在門口的慕南笙聞聲快步到了床邊,見過千百屍體的他怎不知道楊夫人已經死了。看屍體僵硬的程度該是死亡多時了,這麼久的時間不應該沒人發現的。這與餘媽媽的騙局聯係起來就解釋的通了。該是餘媽媽早已知道楊夫人已死,為了把楊錯騙到張家隱不發喪。
楊錯屈膝跪在了床前,雖然眼前人不是她真正的母親。可是作為來到此地唯一的親人惟一的依靠,自己又口口聲聲喊了一年有餘的母親,楊錯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早已把楊夫人看成了自己真正的母親等同於另一個世界的媽媽。
慕南笙屈膝把楊錯摟在了懷裏,厲聲吩咐門外的丫頭,“趕快把你們家姑娘扶下去休息,另外把管家叫來。”他想的是身為楊錯的夫君就該為她撐起整個家。
楊錯悄無聲息的流著淚,任憑誰人勸也不肯離去。楊總管來後她一把抹盡臉上淚水站了起來,用異常平靜的語氣吩咐道:“吩咐下去把府裏所有紅色的物品全部撤了,立馬去置辦所有喪葬用品把靈堂供起來。”
楊總管得令下去,楊錯在屋裏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母親走得肯定不甘心,我不能讓她成為冤魂野鬼,我得去請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來為她超度,讓她安心的離去早日投胎做人。哪家僧人法力最為高強?依我看該是普陀寺的了雲大師,公卿世家有紅白喜事不都是找他做法嗎?”說完就怔怔的望著慕南笙,眼洞裏卻是空空的。
她如此樣子看得慕南笙心裏一緊一緊的,當著眾人的麵用力擁了她進懷裏溫柔的說道:“你知道嗎,你這樣讓我很擔心,很傷心。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現在有我了。很多事情你用不著一個人承擔,隻需知會我一聲就行了。”
楊錯沒有反抗隻是全身硬邦邦的如木偶一般,良久過後才漸漸的柔和了下來。慕南笙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這裏的一切都交給我了,我回去請最德高望重的了雲大師來為楊夫人超度的。你先先去休息一會兒,之後還有的讓你忙的。”楊錯順從的點了點頭,由剛過來的蘭花幾個丫頭參扶著回了蘭馨苑。
楊錯坐臥不定的過了半日,就吩咐蘭枝道:“你去叫人押了餘朝霜上來,我要她為母親抵命!”一向溫婉如春日暖陽的楊錯麵露滲人的狠厲,讓蘭花幾個丫頭看著都有些心顫。
蘭枝小聲的回道:“姑娘,餘媽媽跑了。”見楊錯麵色越發陰冷急忙補充道,“三殿下已經派人去追了,張自來和張福財都在殿下手裏,想必餘媽媽也跑不了。”
“張福財在哪裏?帶我去瞧瞧。”聽此楊錯已經立起了身。蘭花立馬上前為她整理被翻來覆去壓折了的衣襟。
“聽七安說已經押進了大理寺牢裏。這些事自有三殿下主張,姑娘用不著操心,還是身體要緊。瞧這不過幾日的功夫,姑娘就瘦了一大圈,麵色也不似之前好了。”蘭花勸解道。
“三殿下人在哪裏?”楊錯側身而立,俊目微斜本冷視著蘭花道。她本就就瘦弱的身形因為這幾日的擔憂、操勞更加的單薄了。一身素白的孝衣如月下光華鋪撒開來,一泄如瀑的青絲隻簪著一朵白色絹花更加凸顯了她清冷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的特質。給人一種隻可遠看不可褻玩焉的感覺。
姑娘這牛脾氣,蘭花無法隻能領了楊錯到正廳。慕南笙正在親自指揮匠人布置靈堂,大到壽棺的規格、材質,小到靈桌大小、擺放全都要經過他的批準,還親自書寫了一副“難忘淑德,永記慈恩;春暉未報,秋雨添愁”的挽聯。事事上心程度儼然當自己是半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