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沁補充道:“隻是我手上的產業都是我爺爺留給我的,雜而紛亂,有的還比較危險,一般人隻怕處理不來。所以聽起來月俸雖高,但也不是隨便能賺的。”

姬珩重新看了她一眼:“比如?”

季沁笑了起來:“說出來真的怕難為到你。事情是這樣的,晉州東北有個玉礦,和妖魔古地接壤,但是規模極大,儲量足夠開采百餘年。這是我爺爺很早以前買下來的,我準備最近開始開采,開采上來的玉石三成上繳王朝。但是卻苦於那周圍實在是不太平,遲遲不知道如何下手。”

姬珩琥珀色的眸子乍起波瀾,他回過身來正視她:“姑娘請說得再具體一些。”

季沁狡黠道:“那你得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隔了很久,季沁才想明白,他根本不是對那一百兩黃金的月俸動心,而是對那上交王朝的三成玉石動心,不過反正隻要動心就行,她已經成功把他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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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珩當年看起來窮困潦倒,但是越相處,季沁發現他為人重禮、好潔、敬賢,生活細節也極端自律,對於許多事情都略帶隱忍,而且他忍耐程度極高,很明顯以前吃過不少苦頭,所以季沁也就天真地以為他是個落魄的世家公子。

約定成了她的舍人之後,姬珩在晉州待了些時日,季沁各種無端獻殷勤,百般刷存在感。奈何郎心似鐵,對她態度沒一點親近。不過好在他似乎稍微習慣了她在身邊鬧騰,不再像最開始那般生疏。

月底,姬珩獨自去了那處玉礦一趟,一去就是半個月杳無音訊,季沁頓時覺得當初搭訕時候找的借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邀請他做舍人,也就是裝裝樣子啊!怎麼他竟然那麼盡職?那處玉礦她去看過,周圍場有酸與出沒,毫無開采希望,她早就當做壞賬處理了。

“我根本就不用他做這些,對著他的臉就足夠值回他的月俸了,為什麼不肯好好當花瓶呢?我就想做一筆純潔的錢色交易而已啊……”季沁蔫巴巴地衝李朔抱怨道。

“所以說這一點你不如你爹。”李朔道,“你爹做不出這麼蠢的事情,他自忖能收能放,但還在你娘身上栽了,你可玩不起,也別學他遊戲人間。”

季沁皺了皺鼻子,反駁道:“我是認真的。”

她話音剛落,家中小丫鬟突然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大小姐,大小姐,那位公子回來了!”

季沁懶洋洋:“哪個公子?”

“就你天天念叨的那個啊。”

季沁呼地起身,也耐不下性子繼續處理賬務了,起身就往門外跑,袖子拉倒了桌案上的毛筆和硯台,墨汁撒了一裙角,她也懶得去管,蹬蹬蹬地跑走了。

李朔看著她的背影,擔憂地歎息一聲。

她匆忙趕回家中,姬珩已經在花廳等待她,他低垂著眉眼,正在重新整理花瓶裏的一束插花,他隨手從窗外折了兩支剛發嫩芽的柳枝,斜放入玉瓶中,一瓶插花混合了些許青綠,衝減了濃豔,頓時增色不少。

季沁跨過門檻,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我的心肝啊,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傷到?我再也不讓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了,那玉礦我也不要了!”

皇室素來內斂,他的父母姐姐表達感情也向來含蓄,姬珩從未被如此熱情對待過,有些怔忪,不過好在相處這些時日,他也知道小姑娘心思簡單純善,不好過分苛責:“……言心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為什麼不親,我喜歡你,我就要親你啊!”季沁呆頭呆腦道。

“無禮。”他斂眉斥責道。

“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沒有。”

“有沒有被為難?”

“沒有。”

“有沒有……”

季沁各種詢問,直到所有的擔憂都有了答案,這才放心地長舒了一口氣。

“你有沒有忘記什麼?”姬珩反問道。他心中疑惑,她問了十幾個問題,竟然徹底把那規模巨大的玉礦忘在了腦後。

“我忘了什麼?哦!心肝你身上味道真好聞。”季沁笑嘻嘻。他應該是剛沐浴過,頭發半幹,衣物上帶著熏衣氣味。季沁忍不住想靠他近一點。

姬珩對她徹底無奈了,轉過頭來不去看她:“紈絝。”

季沁踮起腳尖湊過去,趁他垂眸整理插花,沒有沒防備的時候,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連忙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跑到門外躲起來,隻露出個腦袋扒著眼皮做鬼臉:“我不僅紈絝,我還流氓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