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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妖巢外,兩日不眠不休的學子們終於等到這個時刻,根據他們的觀察,黃昏時候妖巢門口肯定得進行一次換班,此刻巡邏最為鬆懈,他們可以趁機混進去。
但也是混進去而已,真想作為一把插入妖王心髒的尖刀,他們還不夠鋒利。但是大家爭論了半響,還是決定嚐試一番,否則對不起一路上的艱苦。
他們披著樹葉和野草編織成的大氅隱蔽在冥暗的天光之下,氣氛緊張得仿佛空氣都變得格外粘稠,大家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他們時不時地根據巡邏隊伍的方向調整自己,實在是躲不過了,就用大氅將自己整個包裹起來,躲在陰影裏,靜待巡邏隊伍走過去。
就這樣,他們竟然混到了妖巢的最外層。
然而好景不長。
畢竟是從未經過係統軍事訓練的學子,而他們麵對的,則是身經百戰的白羽衛精銳。孫寶兒剛躲過一支巡邏隊伍,剛長出一口氣,扭頭想趕上大部隊,熟料一腳踩在青黃的草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嘎嘣聲,他踩斷了草叢裏一支幹枯的樹枝。正在巡邏的小隊長立刻機警地回頭:“誰?”
孫寶兒揮手示意前方眾人快走,自己把大氅一脫,小狼一樣回身猛衝,直接撞在了前來抓他的小隊長身上。
小隊長一邊揪住他的領子,一邊冷冰冰道:“你被淘汰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有刀,我應該能拖你一盞茶的時間!”孫寶兒道。
“你太弱,我三招就能打趴你。”
“那就先把我打趴。”孫寶兒一點沒有流露出放棄的意思。
尖銳的口哨聲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敵襲”聲傳向妖巢每個角落,燈火頓時通明一片,周圍到處都是盔甲碰撞和刀劍出鞘聲。孫寶兒擔憂地看了一眼同伴離開的方向,但很快回過頭來,他下蹲身子,紮了個馬步:“來啊,反正隻要我站著,就絕對不允許你過去!”
約莫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孫寶兒就被小隊長按在了地上,掙紮著被在脖子上係上代表被淘汰的紅巾子,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肯安生,找準時機擺脫了控製,七手八腳爬到了帳子頂上,指揮起附近的同窗們:“盧銘你往西跑啊,薑瀛你個笨蛋回頭,前麵有兩隊白羽衛,你要跟他們單挑不成?陸之善!左拐,往左拐!”
小隊長頓時鐵青著臉,示意大家把孫寶兒趕快逮下來,這次索性把他嘴巴也給塞住了。
在附近山峰上觀看的謝沉巒等人搖了搖頭:“他們這分明是破罐破摔了。”
“大概是心中有氣吧,被陛下這麼折騰了一番,本以為聯合在一起,該柳暗花明了,熟料最後還有這麼個根本無法破解的難題。”
“可我還是覺得有些詭異。”俞州軍將軍說道。“我前兩天要圍剿他們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看你是被一群孩子嚇得草木皆兵了。”俞州州侯搖了搖頭。“你看,他們現在完全就像是一群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沒有絲毫戰術可言,完全是在 ‘自殺’嘛。你說呢,謝將軍?”
謝沉巒深深覺得俞州州侯所說沒錯。但是他現在卻不敢輕易下結論,隻是溫和地笑了一下,繼續觀看下麵的情況。
此刻的學子們完全像是一把撒進湖麵上的石子,有的還能亂蹦一兩下,有的隻蹦躂一下就沉寂了下去,但是他們也的的確確擾亂了平靜的湖麵。
盧銘騎在一個小將軍的脖子上,呲牙裂嘴道:“我覺得我能阻攔你兩盞茶的時間,你看怎樣?”
“一盞茶都不行。”
那小將軍努力地把他從身上往下薅,盧銘左右亂躲地踹走兩個上來幫忙的小兵,繼續和他商量:“一盞茶不行,那半盞茶怎樣?我體格很好的,你看我還有肌肉。”
他得意做了一個“我很強壯”的姿勢,結果立刻被那小將軍猛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按著他給戴上了淘汰紅巾。
“你這是趁人之危!”盧銘瞪眼道。
“你被淘汰了,別亂動。”小將軍將他交給身後小兵,繼續火急火燎地往前趕去。這群孩子們說是武力值較低的學子,但是一個比一個滑手,這麼一折騰,也浪費了他不少時間,幾個本應該能逮住的學子也不知道又竄到哪裏去了。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白羽衛,在花費了小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把所有的學子逮住,都帶上了紅巾,小將軍輕點人數,數著數著發現不對勁:“林中原本剩下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