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季沁愣住。“我娘?”
“你可能不知道……我自幼貧賤,被賣身給主母家裏,後來我們一起拜入老師門下學習。成年後,為心中信念而各奔東西。之後……我們產生了一些小分歧,她發誓與我生死不相見。”
季沁不解,“你要想見她,我給你傳個話就是。”
“沒有那麼簡單。我為了求她諒解,在她門前跪過三個月。依舊……”徐幽水勉強笑了笑。“如今索性破罐破摔,鮫人珠也好,龍珠也好,都是想讓她知道,我在作惡,我在欺負你的孩子,你快來阻止我好不好,你來阻止我,我就能見到你了。”
季沁嘴角一抽,心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給自己遠在天涯瀟灑的老娘背了這麼一口鍋,然而看著徐幽水,想起這兩年她對自己的照顧愛護,還是生不起她的氣:“我幫你勸勸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越老越頑固的,我爹被她氣得半輩子都在寫和離書,都堆得有我這麼高了。”
徐幽水淺淺笑了笑,“算了,我放棄了。”她輕飄飄地說道,眼中卻泛起血霧,怎麼看也不像是想放下的樣子。“隻是哪天你見到她,一定要替我問問,當年東湖泛舟,秉燭夜遊的日子,是不是什麼都不算?”
季沁點頭應了下來。
徐幽水輕咳一陣,她揮揮手示意季沁回去,“我要離開了,你回去吧。”
“鮫人珠你拿好,不夠再問我要。我帶季二走了。”季沁指了指還在角落裏昏睡的弟弟。
“且慢。”徐幽水攔住她,“季二你不能帶走。”
“為什麼?”
徐幽水無奈搖搖頭:“洞冥草能照我,亦能照季二,你提燈看一看,他軀殼裏可是一個兩歲孩子?”
“所以呢?”
“我會把他送到北地冰封起來。”
“可他是我弟弟!”
“你沒有弟弟,你弟弟生下來就是個死胎。他隻是個占據你弟弟身體的外來者,季沁,你自己想想!平常兩歲的孩子,即便是神童口齒清晰,能達到他這種地步嗎?……咳咳……”
“你說的話可能有道理,但是我不想聽。”季沁有些惱怒,“我養了兩年的弟弟確實是他,我一定要帶他走。”
“我騙你,你不生氣,我欺負你,你也不生氣。卻因為一個比我還陰詭的魂體,你要跟我生氣?”徐幽水轉瞬便下定決心,動作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從袖中抽出一柄匕首,飛快地朝季二的脖子抹了過去。
季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立刻朝季二撲過去,無法相信一向溫婉雅致的她會突然這麼做:“徐幽水!你住手!”
“異類當誅!”徐幽水抬手推開她,她看似文弱,手上力量卻不小,季沁被她一把推到地上。眼看她手上刀刃已見血痕。
“不要!求你不要!”季沁眼看攔不住她,心中幾近絕望。
徐幽水動作猛然僵住,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季沁,像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就這麼片刻的遲疑,她突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一柄劍鞘狠狠砸在了手臂上。
徐幽水後退兩步,皺眉四顧起來:“誰?”
謝沉巒從隱匿的繁茂樹枝上挑落下來,掀開了夜行的鬥篷,用手中長劍隔絕季二和徐幽水,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大司寇,在下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