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見她又有了活力,靳羲臉上浮現笑意,點頭道。
“真好。”牧雪落總算確認他在說真話,開心地笑了。
不管朝堂如何,兩人身份如何。他總算願意坦誠心意,她真的很滿足。
她想起身,但剛一用力卻覺得頭一陣眩暈,隻好重新躺下。這時,她的餘光突然瞥到一人正往門口走。
“韋瀧?”她覺得那身影像顧韋瀧,於是喚了一聲。
顧韋瀧身形頓住,半晌才轉過身來。
他的眼,隻看向地麵,不敢抬頭。在她叫出“靳羲”兩個字時,他就感覺到他的心在抽痛。
他準備好了千言萬語,想要讓她重新振作,卻最終化成一個轉身。
他頓了一下,說道:“大人你醒了就好,你好生休息,韋瀧先回去了。還要差人告知丞相你的病情。”
牧雪落見他神色鬱鬱,以為他也在傷痛鍾大人之死。
之前自己的哀痛太過劇烈,隻緣鍾大人繼紅姐之後身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一路上都是韋瀧在照顧她,她都知道。
現在自己好些了,也該讓他放寬心才行。
於是牧雪落安慰道:“既然大人已經故去,我們就繼其遺誌,替他盡忠。韋瀧你也別太悲傷了。”
顧韋瀧點頭,艱難地抬起眼。他看到牧雪落有了些活力的臉,心酸之餘仍覺欣慰。他勉強笑了笑,拱手退了出去。
牧雪落見他走得匆忙,有些不放心,對紫苑說道:“勞煩照顧好顧先生。”
紫苑表情不似起初那般愉悅,她原本以為牧雪落和那位顧先生是一對兒,現在事情極度轉換,讓她詫異非常。
她聽到牧雪落的話連忙躬身稱是,將晶石收好後退了出去。
室內隻剩兩人,氣氛似乎馬上一變。
暖爐中的銀絲炭火靜靜燃著,悄無聲息。屋子裏還殘留著那塊晶石清冽的香氣。
窗外一片漆黑,牧雪落記得今天下了雪,但屋內暖意如春。靳羲一襲白袍,一如初見。
如此安逸的場景,她突然覺得滿足,滿足地不想打破這份寧靜。
“我在仙宮?”靜了好一會兒,牧雪落還是開了口。
靳羲點頭,“你連日操勞,傷了身體,需要調養幾天。”他為她撥了撥額前的亂發,語氣帶上了些微的責怪。
牧雪落笑了,原來這就是甜蜜的感覺。
“丞相呢?”她看著靳羲,問道。
“姚丞相留話要你不必去鍾禦史的葬儀。”靳羲用眼神傳達著,他也是這麼想的。
牧雪落低了低眼,點頭道:“丞相的愛護之心我懂,但我必須要去為大人守靈。”
靳羲皺眉:“你現在的身子容不得你連日守靈,你還是聽姚相的話吧。”
牧雪落聞言沒有答話,但心中決定等身子好些就去守靈。
靳羲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她的打算,輕輕歎了口氣,凝視她的容顏。
她清瘦了些許的臉龐依然那麼熟悉,曾無數次出現在他腦海中。
這些時日,他沒有再去過摘星樓的第五層。
隻要他看到那滿室的帷帳,總會想起她身穿鵝黃色的紗裙,如夢如幻地倚在他身邊。那時他總會十分急切想見她。
幾日前父親遣人來讓他回去,他再次以使命未竟回絕。現在見到了她,那種由心生發出的開懷才讓他意識到,也許這一次,使命這個詞並不如以往那般神聖了,可能已經成了他的一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