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紫苑的聲音響起。她喚了好幾聲，這位顧先生卻恍若未聞，看著雪落姑娘的眼睛癡癡的。真是呆書生！她聲音裏掩不住笑意。
顧韋瀧這才發現屋內多了兩人，一個是之前伺候的小丫頭，正掩著嘴看他笑。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不舍，還是放開了牧雪落的手。
另一人正是那位仙師。他神情淡淡，但能感覺到他有些不悅。
顧韋瀧見到他後竟不知為何，又重新抓起了牧雪落的手，從水盆中取出巾帕，為她輕輕擦拭。
靳羲此時很想讓眼前的男人消失，但他是她帶來的人，自己不能那麼做。
不過，看著他們那般親昵，他心裏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似乎本該是自己的東西，卻被別人取走了。
但，她，是自己的嗎。
他的眼中，突然又生出了疑惑。
“還請仙師為我家大人診病。”這時，顧韋瀧起身，讓出了床邊的位置，對靳羲說道。
他沒有看靳羲，兩隻眼睛一直盯著牧雪落的臉。
靳羲頓了頓，走了過去。
待他看清牧雪落憔悴的容顏時，心中隱隱一痛。
月前見她時，她那般的飛揚明快，怎麼短短數十日，就變成了這樣。她身邊的人，到底是怎麼照顧她的？
想到這裏，他驟然回頭看向顧韋瀧。
這一刻，顧韋瀧隱隱從這位仙師眼中看到了氣惱。他開口問道：“仙師可有話說？”
靳羲眸光斂了斂，搖頭回身。
他抬手，紫苑遞上一個盒子。
掀開盒蓋，裏麵有一塊像是水晶一樣透明的晶石，同時一股清冽的香氣飄了出來。靳羲接過後，用它在牧雪落的耳後輕輕觸碰。
顧韋瀧緊張地看著牧雪落，他有預感，她就要醒了。
待她醒了，他一定要勸住她不再傷痛。告訴她，以後都有他在。
他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讓她承受這些。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哀傷的雙眼。
果然，牧雪落悠悠轉醒。
眼睛尚未張開之前，思想還不清醒。她隻覺得心上有一件事，壓得她無比沉重，讓她很難受很難受。
等到張開眼的前一瞬，思維回歸，她想起了是什麼樣的事情。
心上那一陣傷痛，讓她突然不願睜眼了。
而當她看清眼前之人時，所有的感覺一瞬間頓住。
“靳羲！”她不由自主地喚出聲。
靳羲的眼神一瞬間溫柔開來。
“你知道了嗎？鍾大人，他死了。”而牧雪落繼而脫口而出的話，那聲音的哀意，讓屋內眾人心中都是一痛。
靳羲的神色也波動起來，他執起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了。”
牧雪落看著他的眼，喃喃著：“紅姐，鍾大人，他們都走了，都離開我了。”
靳羲緊蹙著眉，從她緊繃的身體就能感覺到她的哀痛。這小小的人兒，竟要承擔如此之多的殤。
“你呢？靳羲。你呢？”牧雪落張著眼睛，神情有些呆愣，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靳羲看著她的臉，心痛難當，許久才明白她在問什麼。
他緩緩搖了搖頭，答道：“我不會離開。”
聲音落處，牧雪落的眼中重新生出了光亮。
“真的？”她問。
“真的。”他答。
她有些激動地重複：“你說你不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