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拖著他東躲西藏,實在無處藏身,泫雅公主一直派人死死追殺,無意間想到這裏,她一定想不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風敏將把車拉到樹林隱蔽的地方,帶著她來到了木屋前,破舊的木屋經曆了多年風吹雨打早就不複當年。

金溪兒有些無措:“他在裏麵?”

風敏點點頭,看了看天色道:“你進去看看吧,我趁著天還早,去那邊打探一下消息。”說著,抬起頭下巴指了指東夷的方向。

金溪兒皺了皺眉,不免擔憂:“很危險吧,你背叛了她,她一定不會放過你,還是不要去了。”

風敏笑了,搖搖頭道:“放心吧,我會小心不被她抓回去的。”

“風敏哥。”急急扯住他的衣袖,轉身的男人再次回過頭來看著她,一副沉穩淡然的模樣等待她想要說的話,看著他這個樣子,金溪兒也不知道開口再說些什麼,隻是對著他笑了笑:“早些回來。”

“放心吧。”拍了拍她放在衣袖上的手背,踏著輕功快速的離開了。

吱呀一聲推開了木質的門,一眼看到了床榻上安睡的男人,慢慢來到窗前安靜的凝望著熟睡中的人,兩頰凹了進去,憔悴的臉色呈現不正常的灰白,一點血色都沒有,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冒了出來,讓他更顯蒼老了好幾歲,摸了摸他冰涼的唇,傾身在上麵印了一個淡淡的吻,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被一雙大手桎梏,整個人壓在了漓月的身上,剛要驚呼的聲音被那霸道凶猛的吻吞在了肚子裏,直到感覺臉上滴下來冰涼的水,漓月才輕輕放開了她,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淡淡的笑了:“傻瓜,怎麼哭了,見到我不高興嗎?”

“你剛剛是裝的?”金溪兒捧起他的臉,哽咽著有些生氣的問他,自己明明害怕的要死,他卻假裝昏睡躺在這裏一動不動。

漓月眯了眯眼睛,又輕輕的抬起頭吻了吻泛著水澤的唇:“不是,真的在睡,可是也不可能睡的那麼死,被你吻了都不知道吧。”

“你又怎麼知道是我?”迷戀的撫上他深陷的眼窩,緩緩滑至顴骨,再到鼻梁,最後點了點他的唇瓣,有些不滿:“難道不管是誰你都可以這麼做嗎?”

漓月好笑的看著她泛著光的眼睛一眨一眨,那忽閃的睫毛隨著眨動輕輕顫抖,好像撲在了心尖上,毛毛的癢癢的:“剛剛你開門的時候我就被驚醒了,等到你慢慢靠近,我就知道是你了,太熟悉你身上的味道,也太想念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說著,再一次伸出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金溪兒把頭枕在他的胸口,輕輕磨蹭:“那你還以身犯險,明知道我會擔心,會難過啊,為什麼不想想我,讓自己置身危險中呢?”

漓月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我要告訴了你,你怕是又要難過了。”

金溪兒察覺到了他話裏的別有深意,帶著濃濃的惋惜和悲痛,讓她也忍不住再一次被悲傷籠罩,急急忙忙想要驗證自己那不好的感覺,雙手撐起,盯住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開口:“他們說,你是收到了什麼人的信件,才會一個人離開,到底出了什麼事?”

漓月推開了她,慢慢的撐起身子坐直,眼神裏一片幽深,悄悄的掩藏了那不易察覺一閃而過的憤怒和悲傷,卻還是沒有逃過一直看著他的金溪兒,那種不安的感覺再一次讓她害怕起來,雙手緊緊抓住他,心急的開口:“你倒是說話啊,一開始我問過風敏哥這個問題,他也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岔開話題不想讓我知道,我也一心擔心你的安危,並沒有追究,可是為什麼你也是這樣,你們到底怎麼了?”

“溪兒,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這件事對於你而言,太過沉痛,也因為我太了解你,太了解念兒,鷹王爺對你們而言有多麼重要,我也深深了解,所以不顧眾人反對,單獨去赴泫雅公主的邀約。”漓月緩緩地拉住她的手,然後雙手緊緊的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裏,輕輕緩緩的開口,他在試圖讓她不要在下一刻忽然被難以承受的真相而打擊,可往往無以複加。

金溪兒僵硬的繃直身體,緊張的雙眸裏折射的都是恐慌,漓月無奈的撫了撫她的鬢角,歎道:“鷹王爺被她殺了。”

“什麼?”那一臉的迷茫,歪著頭似乎想要努力的聽清楚剛剛他說了什麼,漓月也不逼她,安靜的看著她,下一秒她像是忽然受到了驚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視線迅速被氤氳的水汽模糊,不忍心看著她這幅摸樣,輕輕的把她攬盡自己的懷裏,慢慢的拍打著她的後背,低下頭吻了吻她的耳廓:“哭出來吧,不要憋壞了自己。”

“怎麼會這樣?”金溪兒軟軟蠕蠕的聲音止不住顫抖:“明明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

漓月微微搖了搖頭:“他是怎麼被東夷囚禁的我不清楚,當我趕過去的時候,他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最後身首異處。”

金溪兒呼吸一窒,身子繃直的僵硬,扣住漓月手臂上的力度越來越大,像是要嵌進肉裏,憤怒的渾身顫抖著,好長時間才稍稍平複:“為什麼這麼殘忍?”

漓月微微側頭對上她通紅的雙眼:“他是東夷國王爺,背叛了東夷,誰也幫不了他。”

“你不是去救他了嗎?”金溪兒似乎還不願放棄最後的一絲祈求,祈求自己做了一場夢,噩夢醒來的時候,那一切依然美好。

漓月把她的頭輕輕按在懷裏,把她那一絲倔強揉進身體,苦苦的歎了口氣:“我去晚了,他隻是用來殺我的誘餌,是死是活都沒那麼重要,那個女人又怎麼會留著他的命呢。”

金溪兒被他的話驚覺著,忽然死死的扣住他的身體,那種失去的絕望和恐懼再一次爬上心頭,後背湧上一層涼意,身子一陣陣戰栗。

“我還在,我還在。”漓月無奈的苦笑,拍打著她因為恐懼而發抖的身體:“差一點,是我運氣好,還是老天眷顧,就差一點點,我就險些把你一個人丟下。”

靜默的擁抱著彼此,讓那濃烈的化不開的悲傷在空氣中徘徊,讓撕裂翻滾的疼痛在心口煎熬,品嚐傷心與失去的劫後餘生。

喂他吃下藥,看著他熟睡後,打點好燭火,才聽到屋外愀然空靈揚起的簫聲,纏綿悱惻淒淒艾艾,壓在心裏的悲涼被簫聲輕輕的拉扯,破體而出,幾乎快要站不穩。

悄悄的開了門,小屋前的櫻花樹下,一身墨色長衫的風敏閉著眼睛吹奏著手中碧綠的玉簫,婉轉淒涼的簫聲讓他在月色下的身影更顯寂寞孤單,有風從遠處山上飄來,掀起他長袍的一角,在嫋嫋月色下的影子好像要隨著風飄然離去。

被這樣的畫麵驚得不敢再上前一步,她感覺再往前走一步,再靠近他一點,他就會立刻消失在月色中,隨風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