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故兒拖著一直都想要盡力掙脫他的漓念兒,笑嘻嘻的從背後繞到她跟前,看著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抱歉的癟了癟嘴道:“國主還在生氣嗎?”

“是啊,托你的福,他從新婚之夜開始,就一直在和他的新婚妻子冷戰中。”金溪兒皮笑肉不笑的微揚著下巴斜睨著他,下一秒就拉下臉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委屈樣:“他都不知道我會有多難過嗎?”

漓念兒皺著眉苦著臉:“媽媽,都怪念兒不好,是念兒害了你。”

“乖啦。”看著他那個自責的樣子也不忍心了,金溪兒輕輕的牽住他的手,莞爾一笑:“這怎麼能怪你呢,是我不好,我好像做什麼都做不好,好像做什麼都會惹他生氣,是我的關係,不要難為自己。”

漓念撇了撇嘴道:“媽媽不生氣嗎?父皇這些天都是在其他的妃嬪那裏呆著,他還真狠的下心,對你不聞不問。”

金溪兒低下了頭,掩飾掉剛剛眼中聽到那句話時,無盡的落寞和眼角滿溢的難過,捏著衣袖的指關節泛起了青白,最後無力的垂在兩側,輕輕苦笑著:“他在懲罰我,已經很好了不是嗎?隻是讓她們陪伴,並沒有侍寢,他每天晚上都會回到我身邊不是嗎?嗬嗬,已經夠了啊。”最後伴著一聲無奈的歎息,輕輕笑著,卻都是苦澀。

漓念兒嘟嘟嘴表示不滿,眼角一挑餘光就看到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禁咧開嘴笑得燦爛:“父皇。”

看著他高興的直奔那人,金溪兒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卻對上故兒複雜的眼神,頗為尷尬的低下頭,低聲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啊。”

故兒張了張嘴,他想要否認,可是麵對眼前人渾身散發的難過淒涼,他卻說不出那個謊言,他知道他們之間並非是為了婚禮前那個不小心泄露的小秘密,他們之間還有什麼東西橫亙在心,如果解不開,那就真的要可悲可歎了。

漓月不知道用什麼打發走了念兒,等到金溪兒回神的時候,庭院中隻剩下他們了,麵對麵的沉默讓她更加尷尬難過,心裏好堵好痛,卻還要對他強顏歡笑著:“臣妾參見國主。”

漓月微微蹙眉,眼睛死死看住她:“什麼時候學會這些了?”

金溪兒微微垂下眼簾,避開他的注視:“臣妾不懂,還請國主明示。”

漓月深深的閉了下眼睛,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再也忍耐不住的抓住她的手腕,急切的把她扯到自己的跟前,逼視著她躲閃的眼睛,低吼道:“夠了,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究竟想怎麼樣?”

金溪兒微咬了咬下唇,遲疑的抬起眼睛看著他怒氣升騰的眼:“你真的要我說嗎?可你知道嗎?我是在說給我愛的人聽,我瞞著你恢複記憶,並不是懷疑你對我的愛情,我想我們都可以不在乎彼此的過去和曾經,我要隻屬於我的你,隻屬於我的愛,隻屬於我的那顆心。”她眨著清透的雙眸,微笑著舔過唇間苦澀的淚痕,抬起手臂輕輕的撫上他的胸口,那顆跳躍著的心此刻失去了節奏,狂亂而急切,手心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樣強烈的起伏,金溪兒抿了抿唇,哭著笑了:“我要你懂得我想要的感情,我想你明白最愛的人隻能有一個,我想你可以好好想想,你要的到底是什麼?你的愛又是什麼?”

漓月被她的一番話震撼的全身都僵硬,隻剩下癡楞的看著眼前人流著那清冷的眼淚,訴說著那一腔衷腸,心裏百般不是滋味,他忽然才如醍醐灌頂,在這一刻徹底醒悟,這個女人是害怕失去自己,害怕自己的心沒有她那般堅定和真誠,她害怕自己放不下的是心裏的一個執念,並非是愛情,她害怕自己對於愛她隻是一個習慣,這個讓自己愛的那麼痛的人,輕輕抬起雙臂把她擁入懷裏,頭埋在她的頸間,幽幽地歎了口氣道:“我對你不是習慣,是本能啊。”

金溪兒抬起手緊緊地回抱住他,把頭枕在他的胸前失聲痛哭:“漓月,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的。”

輕輕的上下來回撫著她的脊背,一個個零碎的溫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安慰她此刻顫抖不安的心,如果連基本的安全感都不能給與,那還真是失敗,被感動的人沒有發現男人眉宇間的憂慮和惆悵。

金溪兒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對我說?”

漓月抿了口茶,看著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不禁失笑:“有這麼驚訝嗎?”

金溪兒不自然的眯了眯眼睛,笑道:“沒有,沒有想到你願意讓我去見他們。”

漓月搖搖頭,垂著眼看著手中飄浮在茶水上的虛幻影子,歎聲道:“不是我願與不願,我不會再允許我們之間存在潛在威脅的人或事,如果有,一起去麵對去解決,選擇去相信去付出,這就是你說的,想要的感情吧,我竟然現在才懂得。”

鼻尖湧上酸澀的脹痛,微紅著的眼眶裏浸滿了淚水,金溪兒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那被經年洗滌過的歲月留下的記憶中,早已磨不掉他留在骨血裏的刻骨銘心,就這麼愛了,恨了,忘了,然後回到起點,深愛。

有心的安排下,三個人就這麼見麵了,氣氛略顯尷尬和沉悶,誰都沒有開口打破沉寂,一個安靜的看著,兩個安靜的坐在兩邊,低著頭看著也不言語,看似平靜的畫麵,內心有多波濤洶湧,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躲在花叢邊角的念兒,捉急的揉了揉被花香刺激的發癢的鼻子,稍稍往前探了身子,他一直奇怪他們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過去,這會才偷偷的跑了出來,偷偷地藏在這裏偷聽,可這半盞茶的功夫都過去了,他都懷疑三個人是不是睡著了。

正當他準備放棄警惕好好的休息一下時,庚玉清淡的聲音柔柔傳來:“還好嗎?”

金溪兒身子一僵,微微抬起眼正好對上他看著自己的視線,湧上心頭的酸澀感脹痛了胸口,眨了下眼睛,很認真的點頭:“我很好,你呢?”

庚玉淺淺的彎起嘴角,一如往昔那般溫柔的看著她:“你若安好,我已無求。”

湧上鼻頭的酸脹逼得眼淚盈出了眼眶,隱忍著不讓自己哭得太過狼狽,雙手忽然被不同的力量禁錮,愕然的抬起頭,眼淚順著輕顫的睫毛滾下來,落在了不同的手背上,卻能同時感覺到握住自己的手加大了力度,有些吃痛的皺眉,看了看左邊又看一眼右邊,兩個人有些尷尬的放手,同時看向別處,這別扭的模樣反倒逗笑了金溪兒,毫無形象的笑出聲來。

鷹王皺了皺眉,依然看著別處,開口道:“你這又哭又笑的還真是難看。”

庚玉隨身摸出了一塊白色金線繡花絲帕,輕輕的放入了她的手心:“拿著個擦擦吧,真的…不好看呢。”

“你也笑我。”嘟著嘴憤恨的拿過手帕,撐開兩個角一把遮住了自己的臉,怨念的聲音悠悠傳來:“難看就不要看了。”

庚玉好笑的把她臉上的絲帕取下,看著她怨念頗深的小臉皺在了一起,失笑道:“你都為人母了,怎麼還小孩子氣。”

金溪兒揉了揉漲紅的眼睛,反駁道:“我哪有,是你們都取笑我。”

也不知何時,眼神就這麼停留在她的臉上,再也無法移開視線,怕隻怕在即便如此癡迷,她也不曾屬於過自己,想到這裏不禁黯然神傷,鷹王勾起嘴角苦澀一笑,舉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庚玉自然懂得他忽然的悲傷從何而致,看他興致缺缺的喝起了悶酒,也不知怎地,心裏也被一股悲傷滿滿的擠占,它的巨大緊緊纏繞住自己,沒來由的想要掉眼淚,急急忙忙的也飲了杯酒,意料之中被嗆得劇烈咳嗽,彎著身子撐住膝蓋一直咳個不停,眼眶憋的紅了,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濕了眼角,也可以借口是酒太烈,嗆出了眼淚。

“你們忽然這是怎麼了?”金溪兒愣愣的看著忽然變得失落傷感的人,有些無措,不安的握住了不停往嘴巴裏灌酒的人,小心翼翼的開口:“怎麼喝的這麼急?”

鷹王輕輕掙開了她,慘淡一笑:“沒什麼,你回來了,我們都高興,高興了就多喝幾杯。”

庚玉看著握在手腕上的手指,卻不舍得掙脫,有些近乎癡戀的貪圖那隔著布料傳來的一絲絲溫度。

金溪兒卻忽然讀懂了鷹王眼神裏的悲傷和濃烈的放不開的深情,自責的低下了頭:“對不起,讓你們因為我而不開心了。”

庚玉反握住她的手,看著她驚詫的眼睛微微搖頭:“別說傻話,是我們不該有著一絲執念,放不開放不下,雖然痛苦卻依然舍不得放掉,我們不求其他,隻求你成全我們心中僅存的一點點念想,保留著我們的愛。”

金溪兒咬了咬唇,為難的看著他,再看一眼悶頭喝酒的鷹王,重重的點點頭:“我懂了,那麼…你們有什麼打算?”

庚玉苦笑的放開了手,指腹輕輕摩擦著酒杯的邊緣,低頭輕笑道:“我打算回去了,回到原來的地方。”

金溪兒欲言又止,忍不住悲從中來,一臉悲愴的低下頭,低聲道:“還會見麵嗎?”

庚玉緊緊的握住杯身,苦笑著搖頭道:“放不下的話,就不會見麵了吧。”

金溪兒點點頭,拚命的眨著眼睛,那氤氳的濕氣在睫毛處散開,打濕了眼角,忍住悲戚開口:“那…鷹王爺呢?”

鷹王舉到嘴邊的手頓了頓,輕輕的眨了下眼皮,笑著飲下杯中酒,道:“四處走走看看吧,等到我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回來看看你。”

金溪兒差點忍不住就要落淚,匆匆的撐著桌子站起身:“既然這樣…那…你們要…保重啊。”

逃似得轉身邁開步子,又忽然想起什麼,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再看一眼背對著自己坐著的兩個男人,眼淚再也無法抑製的洶湧而出,長長的舒了口氣道:“一定要…幸福啊。”

“你也是。”等到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也不知道是誰的低喃聲,帶著三分醉意七分清醒的開口:“要替我們…幸福啊。”

離別的畫麵太煽情,又是這個特殊的時期,所有人難免傷感更盛,眼淚就在寥寥幾句的對話中,潸然落下。

漓念兒終歸是個孩子,一手抱著一個哭得撕心裂肺,即使孩子他也明白了,這樣得別無異於永別了,孩子心性的他隻想到日後再不能相見,心裏頭便被堵著難受,也不顧他人的心思,嚎啕大哭。

庚玉輕輕的撫了撫他抵著自己下巴的頭頂,也不禁紅了眼眶:“念兒乖,不要再哭了,男孩子哭成這樣,羞不羞。”

漓念把頭深深的埋在他懷裏重重的搖了搖頭,道:“我才不要管,我不要先生走,也不要師父走,念兒不想和你們分開,不要走好不好?”

庚玉無言的別過頭去,偷偷地擦了擦流過眼角的淚,手上輕輕捏住了他的肩,稍稍用力把他從懷裏拉開一段距離,看著他哭得紅腫的雙眼,忍不住心疼:“別哭了,先生不是說過嗎?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人生有聚有散,怎堪為此常常傷感於懷呢?”

漓念抽了抽鼻子,輕輕的咬著下唇低頭不語,心裏隻剩下難過,哪裏還想得到其他,這會聽著,也知道自己任性的取鬧了。

一直沉默的鷹王爺看著孩子委屈的可憐樣,心生疼惜,語氣卻依然透著為人師表的威嚴:“念兒,你聽著,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日再見,師父沒有什麼好送給你的,你隻需要記住一句話,有朝一日你若為王,必要胸懷天下,兒女情長在纏綿也不及男兒應該擔當的責任和抱負,心若大便可容納天下,容天下人所不容,生死離別乃是人之常事,你乃未來君主,心在痛再不舍,也不能多做挽留,更逞論你我師徒緣分。”講及此處,不由歎息,個中緣由也隻有他心裏明鏡。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這可是師父您在我拜師之日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漓念有些著急,聽著他那一聲沒來由的歎息,心裏更加惶惶,他生怕聽到‘緣盡於此’類別的話,想到這更是忍不住眼淚。

鷹王瞪著眼毫不留情的彈了他一個腦門:“這個還用得著你提醒我,我當然記得,所以.你還在這裏哭個什麼勁?有緣自會再見。”

漓念捂著腦門聽得一愣,好一會才幡然醒悟,驚喜的抓住他的手腕:“師父,你的意思是你還會回來看我的是不是?”

鷹王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看對麵的金溪兒,卻見她露出一臉悵然,心裏更是牽起諸多不舍,可轉念想到他們幾個人之間的牽扯,抿唇苦笑道:“剛剛說了,一切隨緣吧。”

漓念垂下嘴角好不可憐,下一刻卻被高大的男人狠狠地抱在懷裏,細聽這下,男人粗曠的嗓音中難得的帶著細細的梗咽和顫抖:“好孩子,你長大了,再過幾年更是人中龍鳳,無人能及,對你我也欣慰放心了,臨別之際,師父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答應嗎?”

漓念被他的話語刺激到哭得一塌糊塗,隻好胡亂的點頭,鷹王忍住奪眶的眼淚,欣慰的笑著撫摸著他的發,道:“我這一輩子負了家國天下,隻是為了不要辜負自己,得了一個真心愛著的人,此生什麼都可以放下,卻唯獨放不下她,我請求你答應我,代替我好好的守護她,不要讓她受了委屈,那個人.是我一生的牽掛了。”他的話綿綿長長的落在金溪兒的耳邊,讓她忍不住把臉埋於雙手痛哭失聲,鷹王就這麼安靜的注視著她,心裏霎那閃過帶她遠走高飛的念頭,那個念頭也隻是稍縱即逝,很快被他摒棄一邊,抹了抹漓念哭得滿是眼淚的臉,苦歎道:“可惜你沒了之前的記憶,我還想聽你再叫我一聲.。”他猛然頓住,這種情況下讓他忍不住想要傾吐內心,眼前長成半大的孩子早被他視如己出,如若不然,豈會放下尊嚴和國仇家恨留在仇人的身邊,守護仇人的孩子呢。

漓念看著他似乎想什麼想得出神,話也隻說了一半,不由的好奇:“師父,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剛剛說想聽我喊你什麼?”

鷹王苦笑,搖搖頭剛要開口,就聽得金溪兒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穩穩開口:“念兒,跪下,好好看著,你的師父是撫養你多年的爹爹,你當真忘記了?”

聽著她頗為惱怒的話,鷹王想要阻止卻也來不及,隻看著漓念一臉震驚的不可置信:“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鷹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驚慌,繞過他來到金溪兒身前,忍不住仔細的看著眼前人的輪廓,這怕是最後一次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她,眼神觸及到那好象停不下來的眼淚,不由痛心斥責:“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他?讓他留了這個念想,對他對我都沒有好處。”

金溪兒神情一凜,微微蹙眉:“那你為何剛剛提起?明明就在乎不是嗎?”

鷹王苦笑:“一個稱呼而已,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會因為這個而增減多少,何苦.擾亂了他。”

金溪兒看著男人剛毅的麵容下隱隱波動的傷感,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掠過他緊緊皺起的眉毛,那裏埋藏的愁慮多是因自己而起,這一個小小的撫慰又能消散他多少哀愁,忍不住落淚道:“如果不是我,你們都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鷹王本來被她弄得舒展的眉頭驟然蹙起,手勁大的握住她的手腕,語氣有些怒:“不要說這些虛幻的如果,沒有如果,我也不想有這樣的如果,我們能夠相遇早是注定的,你若不怨不恨,我便不悔。”

“可為了我,你丟了家族?更丟了.。”金溪兒似乎想到什麼,語氣有些激烈,肩頭都跟著顫動。

鷹王雙手板住她的肩,攔住了她要往下的話,揚起嘴角微微一笑:“我隻是遺憾辜負了自己曾經背負的責任,可卻沒有後悔失去什麼,我不需要你的自責,或者替我去不切實際的懊悔什麼,我都沒有在乎的事情,那裏容你那麼看重?”

金溪兒啞然,抿了抿唇,又是止不住的流淚,他這是在安慰自己,他那看似滿不在乎,隨意無謂的樣子,背後隱藏著的苦澀她豈會不明白,他剛剛一帶而過的遺憾,怕是壓著他早就喘不過氣吧。

已是正午,庚玉拍了拍念兒的頭,故作輕鬆的笑道:“別想了,你師父說得對,稱呼或者關係無關乎感情,忘了就忘了吧。”

漓念臉色很是鄭重,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也不知道在想寫些什麼,又是道了別,行李和馬車都被牽來了。

鷹王牽了馬匹,一躍上馬,嘞了嘞韁繩,馬兒此時掉了個頭,馬屁股對著下麵三人,也就成了鷹王背對著他們,好久的靜默,鷹王仰頭望著天,低低歎息道:“時候不早了,該上路了,都各自珍重吧。”

漓念緊握的拳頭微微發抖,他不敢抬起頭去看那馬背上高大的背影,聽的那人惆悵滿肚的聲音,一大滴眼淚順著臉頰狠狠的砸在了腳下,很快暈染了一片濕跡。

鷹王還是忍不住回了頭,深深的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漓念,手中緊了緊韁繩,再抬眼看那明媚陽光下的人,對上他的視線,金溪兒粲然一笑,揮了揮手道:“好好保重,一定要記得.。”話音嘎然止住,鷹王卻了然一笑,輕輕點了下頭,再深深的留戀了一眼,雙腿狠狠的夾了一下馬腹,馬兒嘶鳴疾奔而去!

幾乎同一時刻,漓念狠狠的跪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麵哭的哀戚,細細聽來,那一聲聲哭訴夾雜著不可聞的低喃:“爹爹,爹爹保重,念兒跪送爹爹,爹爹.。”

那一聲聲呼喚狠狠的敲在了金溪兒的心上,抬眼望去越來越遠的影子,輕啟唇齒道:“他一定聽得到,一定聽得到。”

庚玉上前扶起漓念,無奈的歎了口氣:“人都走了,不要再哭了。”

“師父.不,爹爹不肯告知將去何處,念兒有心也怕找不到。”漓念狠狠地抹了把臉,哭的淒慘。

庚玉拍了拍他的頭:“傻孩子,要走之人留不住,有緣一定會再見的,不要強求了。”

漓念點了點頭,輕輕回到金溪兒身邊扶住她,金溪兒輕拍了他的手背,再看向庚玉:“你也上路吧,再不趕路,怕是要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