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托婭天天去給太後請安,身份有些尷尬了。托婭不是玄燁的嬪妃,跟著玄燁的嬪妃們一道,名不正方不順。跟著玄燁的女兒們一道去請安,似乎又不妥,那些還都是些小姑娘。但托婭又確實是格格,在玄燁那隻是蒙古表妹,而不是蒙古來的備位後妃。

太後還沒有從太皇太後的悲痛過過來,後宮裏位份最高、輩份最高、權力最大的身份還沒有習慣,一時也顧不上了托婭。

也不是沒有人顧不上托婭的,和碩端敏公主就顧上托婭了。趁著來給大行太皇太後祭拜,當著太後的麵跟玄燁提了句:“主子弟弟,托婭格格如今住到了鹹福宮,這是不是也該定個日子立後了?”

玄燁的臉變了,這位姐姐雖說以前不討厭,現在可討厭起來了:“現在還在大行太皇太後的孝期內,怎麼適合提這件事。”

端敏公主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主子弟弟,這可是大行太皇太後的意思,就是希望滿蒙一家親呢。”

太後的目光也看向了玄燁:“皇帝,端敏公主說得極是,這事大行太皇太後一直掛在心裏。托婭格格是科爾沁和碩達爾罕親王和塔的女兒,皇後的位置也是坐得的,和皇帝也是嫡親的表兄妹,不比外麵那些女子到底遠了許多,身份差了許多。”

玄燁明白滿蒙一家親,自個兒都快給蒙古嫁過來的女人和嫁到蒙古去的女人包圍了,指望托婭立後的怕不在少數。

沒有了霽蘭,那這立托婭為後的事或許可以考慮,但是現在不光感情上不能考慮,從朝政上也不能考慮了。

皇考世祖章皇帝,固然不喜歡蒙古來得倆位皇後,但是怕也是想去蒙古化,大清要走得遠走得長必須去蒙古化。但是西北的噶爾丹一直對大清虎視眈眈、陽奉陰違,卻又不能不顧蒙古王爺的感情。

蒙古人是傳幼不傳長,滿珠習禮是貝勒寨桑的幼子,這家業的繼承自然也是滿珠習禮了。滿珠習禮的女兒、孫女們在大行太皇太後那看來,更得跟愛新覺羅家聯係得緊才行。

眼下看來還是隻能拖了,玄燁低下了頭:“太後額涅教訓的是,不過眼下是大行太皇太後的孝期,此事不宜,還是先暫緩,日後再議吧。”

太後頷首同意,端敏公主雖說氣惱卻也沒有法子。

托婭聽到了這個消息,心裏又定了些,想著大行太皇太後的孝期最長也不過二十七個月吧,過了這個日子再提就是了。

眼瞅著到了康熙二十八年了,托婭算著日子差不多了,又是大旱的日子,朝廷的大臣紛紛上書請求立後,托婭的心更穩當當的,臉上久違的紅色又有了,這是老天爺都在幫自個兒呢,安心地等在了鹹福宮裏。

太後也聽到了風聲,特意把玄燁喚了來:“皇帝,大臣說立後的事,皇帝怎麼看?”

玄燁把嘴唇抿了下,徐徐開了口:“回太後額涅的話,立後的事,兒子想過了,雖說如今大旱之年,大臣提立後也是為了求雨解決旱情,隻是這事到底是兒子之過,怎能用立後的事來免兒子的罪過。再說皇祖母孝莊文皇後過世薨殂不過一年多,兒子還在傷心難過中。還有兒子雖說快近中年,可是卻已失去了倆位皇後,恐有克妻之像,兒子實在怕再失去一位皇後,若真要立後,也要尋位身賤命硬的女子來。故而,立後之事,兒子暫且先不想提,容待日後再說吧。”

太後長歎了口氣,前麵說的孝莊文皇後的事,感同身受,雖說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可是老想著孝莊文皇後,怎麼可能有心情立後呢。至於後麵說的克妻找身賤命硬的,太後知道那不過是托詞,不提就不提吧,再緩緩就是了。

鹹福宮的托婭看著蘇茉兒,身子靠了過去:“蘇麻瑪嬤,您瞧,我如今跟著阿哥們這麼喊您了。我來這都多少年了要……”

“格格,這事……”蘇茉兒說不下去了,知道這是孝莊文皇後隻想著滿蒙一家,隻想著讓愛新覺羅跟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記結秦晉之好,一個個博爾濟吉特氏家的女兒嫁了過來,可是主子到底不是一般的人,這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主子是男人,沒有關係,後宮裏女人還是一茬又一茬的,可是托婭格格是女人,青春是耗不得的。看看來了都十多年年頭了,還能再有幾年青春呀。

托婭苦笑了下:“蘇麻瑪嬤,我想回草原了……”

“格格,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可是孝莊文皇後的願望呀!”蘇茉兒把懷裏托婭的臉扳了起來,盯著托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