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婭隔了幾天從別人的嘴裏多少聽到了些,雖不是完全,也明白了,玄燁想立的是那位。隻是那位因懷著孕,太皇太後也不想見,就免了請安的禮。
托婭倒是想去見,可是卻沒有機會。到了霽蘭生產的時候,貴妃佟氏帶著玄燁的女人去了景仁宮,托婭也沒有去。
太監來給太皇太後、太後報喜的時候,托婭正好就在。聽到了生了位阿哥,托婭緊張地抬起頭來盯著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垂下手來,拍了下托婭的肩膀,淡淡地對太監說了句:“知道了。”
托婭喘了口氣,放下了心,明白隻有靠著太皇太後才能攔住玄燁要立霽蘭為後的心了。很奇怪,現在托婭居然沒有想著是不是立自個兒為後,隻是想著不能讓玄燁立霽蘭為後,好像這麼著就可以了。
霽蘭血崩了,最後也沒有給立成皇後,連嬪也沒有。托婭也沒有給冊封成皇後,佟氏隻成了皇貴妃。
這回合裏,玄燁想立的霽蘭沒有立成,太皇太後想立托婭的也沒有立成,似乎順理成章應該封後的佟氏也沒有封。
得了便宜的似乎隻有那四個封妃的人了,許多年後托婭是這麼想的。
康熙二十一年,太皇太後七十大壽的行禮都是晚了幾天才行的,就這麼冷清清地過去了。太皇太後拉著托婭的手:“別急,你還不到二十呢,正是水靈的時候。”
托婭看著外麵的太陽,卻覺得心好涼,像是陽光永遠也照不到自個兒身上了一樣。不敢提的是自個兒的姑奶奶海蘭珠怪三十歲了才嫁給太宗文皇帝,可那是多麼的得寵。
這麼著安慰著自個兒,托婭的心才好受些,總想著能多見回玄燁,也好讓玄燁知道自個兒是個什麼樣的品行。
隻是這樣的機會太少了,玄燁是個馬上的皇帝,一年裏有大半的時候是在宮外,不是在塞外,就是在南苑,甚至還去東巡、南巡,這一切全與托婭無關。
托婭的日子成了陪著太皇太後、太後閑聊打發時光。有時才不過二十的托婭都覺得自個兒也已經是個暮年的老人了,因為嗅得空氣,說得話,全是老年人的味、老年人的話。
康熙二十五年的那天,傾盆的大雨,直劈下來電,震耳欲聾的雷讓托婭已經老了的心又活了過來,望著大雨中那個模糊跪著的人影,托婭的心裏居然有個想法,雷會不會真劈了她。
要是劈了又會怎麼樣呢?主子是不是就會不再念著這個女人了,會喜歡上自個兒呢,畢竟自個兒還年輕,才不過二十多歲。
雷沒有劈死那個女人,托婭卻經曆了一次給雷劈的滋味,親眼看到玄燁摟住了那個女人和八阿哥替他們擋著雷。慈寧宮東暖閣給雷劈了,都沒有讓托婭有什麼知覺,這一回托婭的心是真老了,也快死了。
等過了許多天,托婭還沒從那天的雷雨中恢複過來,玄燁和那個女人又去了塞外。
康熙二十六年,太皇太後病倒了,到底老了,這回病得很重。玄燁日日守在慈寧宮裏,托婭也日日陪在太皇太後的身邊。
可是玄燁依舊沒有去看托婭,托婭眼裏的悲傷更重了,一部分是為了太皇太後,一部分是為了自個兒。太皇太後走了後,她該怎麼辦?托婭背著人,悄悄地哭得更傷心了,幾乎要昏厥過去。
托婭的眼淚沒能留留住太皇太後,太皇太後還是薨殂,葬禮是按著世祖章皇帝的葬禮儀式辦的,這是玄燁的意思。
托婭明白,太皇太後的地位等同於皇帝的地位,可到最後也沒有給自個兒弄個皇後的位置。興許是太皇太後還不想為了這個強加到玄燁的頭上,怕自個跟世祖章皇帝的廢後靜妃一樣吧。
那個給退回到科爾沁草原的靜妃,托婭是見過的,心情鬱悶,人說話也尖刻起來,讓大家都不好受。小時候的托婭,很怕見到這位姑姑。現在的托婭,很怕也像這位姑姑。
送走了太皇太後,托婭也從慈寧宮裏搬了出來,住到了鹹福宮去。
“這下好了,這總歸是在西六宮了。”侍候托婭的嬤嬤這麼笑著說,好像搬到了這托婭就成了玄燁的女人一樣。
托婭站在鹹福宮後寢殿那,往前麵望著,看不到乾清宮。托婭不得不苦下了下,這可是是西六宮最後邊的一所宮殿,離著乾清宮很遠,就像她跟玄燁的關係一樣,也是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