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情計深遠(2 / 2)

惠妃扶著桌沿,緩緩的坐下。有些事,她原本就懷疑,如今一被點播,似乎頃刻間醒悟了似的,低聲言語道:“李榮華一死,淑貴妃也受了牽連,皇上妃嬪本就不多,所以這些年來,我都是專寵。”

“正是如此。淑妃的位分雖高過你,可是幽居無寵的貴妃,怎及得上你有君王陪伴在側。若不是他們之間生出了這麼深的嫌隙,這寥寥無幾的皇子又怎麼會生出奪位的殺戮?”

“嫌隙?皇上這些年雖從不在鳳藻宮留宿,可是淑妃也掌握著後宮大權,出行幾天皇上也都叫淑貴妃陪伴身側……。”麵上的事看似風平浪靜,平日裏跋扈如惠妃,也實在沒有留意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妥。

殷美人見她對這其中的事由如此模糊,伸出手來,將惠妃的手窩在掌心中,愛憐的輕撫。

“一個女人的一生就算再被自己的男人冷遇,如果是她當真癡情一片,倒也不至於由愛生恨。隻是……,若是自己的失寵也關係到兒子的前程榮辱,那就不一樣了。與其苦苦掙紮在一個將心許給別的女子的男人懷中,倒不如為著自己的兒子,狠上那麼一回。”

見她還是不甚明了,殷美人索性將話放開了去說。“妹妹也應該奇怪,皇上那樣好的身子,又是壯年,怎麼忽然一下說犯心病就犯了呢,病情來的又是那樣的凶橫,差一點就送了性命。”

“聞聽宮中傳言,是外來使臣,再三冒犯所至。”

“哎。”殷美人瞧著惠妃疲累的樣,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傻妹妹,使臣不過是外人,在這宮中,能有多大的伸展,況且皇上一生戎馬,還會在乎這點小事嗎?”

“那……。”

“我也一直對此事疑惑,重新承寵,就能接近皇上,查明此事。皇上被人在飲食裏下了藥。”

“淑貴妃要謀害皇上?”

“到說不上是謀害,隻是在皇上的身體裏用藥不斷的累積寒氣。皇上的身子早就大不如前,淑貴妃隻能三皇子和那個孟將軍的女兒結姻,這樣三皇子不但有滿朝元老力挺,更有邊境大軍坐鎮,那就當真的萬無一失了。”

“姐姐怎會知曉這些?”

“我親以身試藥,自然知道。她想讓三皇子順順當當的迎娶那個佳麗,我自然不能讓她如願。”

惠妃有些怔住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這後宮中真正占盡風光的女人。原來這其中的暗潮洶湧,自己從未參透。“可是姐姐如此,若大軍回到都城來,皇上會以為是我引狼入室,怎麼會肯叫敬兒繼承皇位呢。”

“我替你做主,許三國友邦好處,又許祁南國十載監國輔政之權,他們才肯出兵。三國壓境,想來那孟守忠即便是天兵神將,也脫不開身來周旋。況且皇上這幾日的飲食中,日日都用寒藥佐餐,我瞧著,也過不去三天了。”

兩個人許久不見,一口氣說了這許多的話,殷美人的氣力漸衰。惠妃端了茶盞,送到麵前。殷美人抬頭瞧著她,笑中帶暖。

“接連跟著皇上試了那許多藥,身子也大不如前了。時間不宜久托,你適才那副樣子,叫皇上看了,隻會更加憐惜。眼下權宜之計,他也會將六皇子冊為太子,隻是太子,可立就可廢。等他夢中魂歸,一切便成定居。你若狠不下心,等皇上駕崩,隻會追悔莫及。懂嗎?”

突然間知道了這許多的事,惠妃似乎從那個高高在上的寵妃再度成為梨園中那個任人欺淩的小小舞姬。彼時魯莽,不知世事,都是姐姐教導著,寬慰著,方能過的安逸無慮。

將眼合氣,陽光透過眼簾,呈現出一片血紅的顏色。一夜的鬧騰,惠妃疲倦極了,長長的吐一口氣,將頭輕輕的附在殷美人的膝上。殷美人的手指冰冷細滑,輕輕的撫過她的額頭,鬢邊。滿眼的疼惜。

惠妃的睫毛不住的抖動著,有晶瑩的淚水,從眼中無聲的滑落,濕潤了殷美人的裙。

殷美人細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自己的畢生所愛,微笑著,輕輕哼唱起一隻童年的家鄉小調。

單調沉靜的旋律,一遍遍的在口中哼唱,低低的喉音如母親的呼喚般,親近可觸。漸漸的,惠妃沉沉的睡去。睡夢中,自己帶著一雙兒女,與殷麗華一同,嫻靜的泛舟湖上。

殷美人深深的低下頭,用鼻尖去碰觸惠妃的麵頰,輕輕的磨蹭,麵上含笑,說不出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