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寧靜芸番外(3 / 3)

寧靜芸久病不愈,就是程家出手的的緣故。

“告訴她有何用,沒了何梁,還有張梁李梁。”苟誌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寧伯瑾和黃氏將幾年前的事兒和他說了,他不計較寧靜芸的一切過往,但她不該不懂收斂,害了榆錢一回不成,又圖毀掉榆錢的名聲,他留不住她了。

銅鎖不做聲了,寧靜芸就是被權勢蒙了心,早晚她會後悔的。

這時候,屋裏傳來聲嬰兒的啼哭,聲音嘹亮,驚起了樹上的鳥兒,苟誌拉回思緒,交握在胸前的手緊了緊,便聽產婆道,“是個千金。”

笑慢慢爬上苟誌臉頰,“兒女雙全,銅鎖,給京城報信。”

生這個孩子寧靜芸虧了身子,苟誌本意讓她好好坐月子,奈何她堅持要離去,剛生下來的孩子,她看都沒看一眼,苟誌抱著孩子,讓銅鎖找頂轎子送她出門,時至今日,他很想問寧靜芸是否有一刻是真心和他在一起的,權勢對她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轎子越走越遠,終究,心底的不甘讓他追了上去,“靜芸,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他可能不善表達,不夠體貼,但真心實意想和她做一輩子夫妻,緣分便是如此,遇著了,無論如何都甩不掉。

轎夫停下,默不作聲的低下頭,這種事,當沒聽到是最好的。

風吹動轎子的棉簾,許久,他聽到聲微弱的女音,“喜歡過,不過太短暫了......”

有些事,她不必說明,想來苟誌已清楚是何時,昆州那晚,他心係百姓離去承諾會娶她的那一刻,她真的有被打動,若她斷了腿,或許就那麼懷著感激和慶幸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了,然而,她腿好了。

寧靜芸走了,苟誌沒有派人打聽她的消息,他給女兒取名阿實,希望她一輩子都踏踏實實做人,不好高騖遠,平平淡淡過日子。

阿實兩個月的時候,苟誌結束福州的任期回了京城,黃氏心疼外孫,信裏反反複複提了許多回,六皇子入住東宮,福州一切太平,他繼續留下沒什麼意思。

城門口,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下立著一位湖綠色紗裙的婦人,婦人不施粉黛,麵若傅粉,懷裏抱著個肉嘟嘟的嬰兒,天氣炎熱,嬰兒趴在婦人肩頭,懨懨的提不起精神,這時候,旁邊走來一高大的男子,拍拍手,將孩子抱入懷中,略有指責道,“這麼熱的天,芽芽如何受得住,你去馬車上坐會兒,金桂銀桂在,苟家的馬車走近了會告訴你的。”

懷裏空了,寧櫻雙手輕鬆不少,側目道,“我怕阿實不適應,娘身體不舒服,我既然應允她,自然要好好把阿實抱到她麵前。”

譚慎衍蹙了蹙眉,給旁邊的金桂使眼色,已嫁做人婦的金桂會意,上前勸寧櫻道,“越來越熱了,您去馬車上坐著吧,您若不留神中了暑,阿實小姐誰照顧?”

前幾日十一和榆錢不聽話貪吃了冰鎮西瓜肚子不舒服,黃氏夜以繼日照顧他們,他們好了,黃氏又病了,太惦記阿實,這才讓寧櫻來城門口守著,金桂明白黃氏和寧櫻的心思,阿實生下來就沒娘親,她們當外婆和姨母的,總要多上點心,尤其是寧櫻,苟誌回京述職,往後恐留在京城了,苟家少不得要和京裏的人打交道,寧櫻和譚慎衍出麵,那些打苟家主意的可得掂量掂量。

榆錢養在黃氏膝下,得眾人疼愛,哪怕苟誌續弦,誰也不敢輕視欺負了榆錢兄妹去,寧櫻是給阿實撐腰呢。

寧櫻覺得這話有理,養兒方知父母恩,芽芽八個多月了,她照顧她片刻不敢鬆懈,苟誌又當爹又當娘,日子可想而知,她朝譚慎衍投去一瞥,定定道,“你守著。”

譚慎衍失笑,“好。”

寧靜芸以為離了苟誌能嫁進何家,有清寧侯府這座大山壓著,何家怎麼敢讓寧靜芸進門,寧靜芸的日子委實不太好,知道苟誌回京,估計還有鬧的時候呢。

寧櫻往前走了兩步,譚慎衍懷裏的嬰兒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擺,啊啊兩聲,伸出雙手要寧櫻抱,譚慎衍轉身,將她身子轉了過去,抬頭指著樹上鳴叫的知了道,“芽芽看那是什麼。”

寧櫻清楚譚慎衍是怕她累著了,芽芽長得壯實,抱一會就雙手發軟,她抱了芽芽,手酸痛得動不了是常有的事兒,平日譚慎衍在,芽芽都交給他,她樂得清淨。

半個時辰後,官道上緩緩駛來幾輛馬車,馬背上的人一襲青衣,朝大樹下的譚慎衍揮了揮手,譚慎衍一隻手抱著芽芽,一隻手給芽芽指馬車,“芽芽快看,阿實妹妹回來了,芽芽當姐姐了。”

兩個男人見麵,心領神會的寒暄一番,他去福州乃譚慎衍的意思,如今福州太平,也算不枉費譚慎衍的安排。

而寧櫻,全部的心思都在奶娘懷裏的阿實身上,阿實四個多月了,養得不錯,比不得芽芽,但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寧櫻喜歡得不得了,抱在懷裏就不肯撒手了。

城門不是說話的地兒,他們徑直去了寧府,黃氏見到外孫女,得知被丈夫毒害她皆冷然強勢應對的她竟然紅了眼眶,寧櫻跟著掉了幾滴淚,十一和榆錢兩歲多了,正是好動的年紀,平日隻認識芽芽,如今見屋裏多了個嬰兒,學大人拍拍手要抱阿實,阿實不認生,竟也伸出手,這讓十一和榆錢樂開了花。

要知道,芽芽認人,除了寧櫻譚慎衍,誰抱她她就哭,連劉菲菲拿銀票哄都沒用。

“娘,妹妹。”

黃氏哭笑不得,“可不是妹妹,是外甥女,十一的外甥女。”

十一不懂外甥女的意思,但不是第一次從黃氏嘴裏聽到外甥女三個字,他當即轉身看向譚慎衍懷裏芽芽,笑嘻嘻道,“芽芽,娘,芽芽。”

黃氏點頭,教他道,“對啊,阿實和芽芽一樣,都是十一的外甥女。”

榆錢在邊上學著十一道,“外婆,妹妹。”

黃氏好笑,“是啊,妹妹,往後你要好好對妹妹,知道嗎?”

親人相聚,歡喜大過一切,誰都沒有提寧靜芸的事兒,像被遺忘了似的。

午飯後,芽芽午睡,寧櫻抱她回桃園睡覺,門房的丫鬟說寧靜芸回來了,嚷著要進門,寧靜芸被寧國忠逐出寧府了,家醜不可外揚,黃氏和寧伯瑾為她一遮再遮,奈何她卻變本加厲,仗著不在乎寧府的名聲在外為所欲為,寧國忠出麵將其逐了出去,即使議論起來,大家不會將事情推到黃氏頭上。

寧靜芸會回來寧櫻一點不覺得奇怪,何家不會娶寧靜芸,程家又暗中作祟,寧靜芸成了京城的笑柄,苟誌回京,她自然要抱緊苟誌的粗大腿了。

她將芽芽遞給金桂,“你抱小姐進屋睡覺,我去看看。”

當年黃氏留寧靜芸在府裏是無奈之舉,寧靜芸懷恨在心這麼多年,多大的仇恨都過去了,她想不明白,什麼樣的人不喜歡自己子女,先是對兒子下手,後又對女子不管不問。

寧靜芸站在側門的陰涼處,看得出來,今日寧靜芸是精心打扮過的,滿頭珠翠環繞,貴氣逼人,寧櫻卻瞧不上她,再光鮮亮麗,骨子裏卻是壞了心的,“祖父說了不準你進門。”

寧靜芸臉色一白,故左而言他道,“阿實怎麼樣了?”

寧櫻冷笑,“若靠著親娘照顧恐怕不太好,好在,她有疼愛的她的父親和奶娘,好得很。”

寧靜芸悻悻,“我知道你們瞧不起我,苟誌防著我,他明明要回京的,卻故意在我麵前說什麼把榆錢接去福州的話,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你便不會攀上何家,遭程家的打壓是嗎?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但不代表心裏沒數,你別打榆錢和阿實的主意,有你這樣的娘,隻會使他們的恥辱。”黃氏已經為苟誌物色繼室的人選了,無論如何,寧靜芸是沒希望了,寧伯瑾將去送去福州是她最好的機會,她自己不懂把握失去了。

寧靜芸眼神一凜,陡然閃過凶光,精致的臉忽然猙獰起來,“你如今是大名鼎鼎的世子夫人,受人巴結推崇,但憑什麼查收苟家的家事,我是榆錢和阿實的娘親,你憑什麼過問......”

這時候,遠處傳到道陰沉的男聲,“憑什麼,就憑你差點殺了榆錢,憑你生了阿實不管不問。”

甬道上,苟誌一臉陰沉而來,他對寧靜芸所作所為太過失望,產婆告訴他,生下孩子,寧靜芸看得都不曾看一眼就忙著張羅離開事宜,生怕他不答應和離似的,他的一雙兒女,他會照顧得很好,沒有她也一樣。

看清來人,寧靜芸麵色蒼白如紙,她激動地動了動唇,“相公。”

“你走吧,榆錢和阿實不用你操心。”當初她有多狠心,眼下他就有多絕情。

寧靜芸不肯死心,走上前要拉苟誌的手,被苟誌甩開了,他給她的機會,在福州用完了。

“相公,我知道錯了,你再原諒我一回好不好,我會好好補償榆錢和阿實的,我是他們親娘啊。”

“不然的話,你以為我願意站在這和你說話嗎?”苟誌一臉肅穆,語氣堅決。

寧櫻在邊上瞧著,經過幾年的磨礪,苟誌周身的剛硬之氣越來越盛了,聯想他上輩子剛正無私的作風,對寧靜芸,他怕是忍了又忍吧。

本就是目下無塵之人,早先一再縱容寧靜芸,如今卻冷眼相對,寧靜芸,怕是踩到他底線了,換作任何人,寧靜芸做的事兒都是不能容忍的。

“相公,我......”寧靜芸哭紅了眼眶,然而,任憑她怎麼哭,苟誌都無動於衷,她明白,她和苟誌是真的不可能了,是寧櫻,都是寧櫻,她如今的生活都是寧櫻害的,要是當年黃氏帶她去莊子,回到京城想盡榮華的就是她,她麵色一狠,拔出發髻上的玉釵,凶猛的朝一側的寧櫻撲去,呲牙欲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去死吧。”

苟誌在邊上瞧著,沉痛的皺了皺眉,在身後譚慎衍動手的瞬間,他情不自禁道,“世子爺,留她一條命吧。”

性格決定命運,寧靜芸從小就學琴棋書畫,知書達理,溫婉賢淑,是她自己毀了自己,怨不得別人。

譚慎衍有心要寧靜芸的命,聽了苟誌的話,終究留她一條命。

寧靜芸被譚慎衍攔下,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一張臉怔怔的沒了神采,盯著手裏斷掉玉釵,她出了神,目光呆滯,黯淡無光,半晌,趴在地上失聲痛哭,她明明有門好親事可以嫁到清寧侯府的,怎麼就沒了呢,她可以有個疼愛她的丈夫,兒女雙全,為什麼,為什麼會成這樣。

譚慎衍扶著寧櫻,陰冷道,“往後離她遠些。”

寧櫻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寧靜芸,寧靜芸不愛哭,若她真掉淚,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好比方才,明顯是想勾起苟誌的同情才假意痛哭流涕,像現在這般還是寧櫻第一回見到。

“我會好好照顧榆錢和阿實,你保重。”

相忘於江湖,不記恨過去,不懷念曾經,心平氣和的形同陌路,是他和她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