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寧靜芸番外(2 / 3)

想到什麼,他叫來小廝,小聲叮囑道,“你快馬加鞭把老爺追回來,就說夫人不好了。”

依著他來看,寧靜芸病得蹊蹺,好巧不巧,苟誌前腳出門她後腳就不好了,他不好置喙寧靜芸的不是,隻望苟誌能管管寧靜芸。

歎了口氣,將手裏頭的事情交給身側的管事,他朝主院走去。

大夫來得快,說寧靜芸受了風寒,聽到這話,銅鎖嘴角抽了抽,寧靜芸養尊處優,屋子裏燒著炭爐子,如何會得風寒,他讓大夫開了藥方,守著丫鬟熬了寧靜芸喝下後才退出去,妻賢夫禍少,苟誌攤上這麼位夫人,虧大了。

“夫人怎麼樣了?”銅鎖穿過二門,遇到匆匆回來的苟誌,他忙福了福身,“受了風寒,吃過藥了。”

苟誌眉頭緊皺,“好好的如何受了風寒?”

寧靜芸身子嬌弱,但許久不曾生過病了,怎會得了風寒?

“奴才不知。”銅鎖不疾不徐,見苟誌疾步朝裏邊走,他頓了頓,亦步亦趨跟上。

寧靜芸吃過藥,腦袋昏昏沉沉的,不舒服的睜開眼,見苟誌坐在床頭嚇了一大跳,撐著身子坐起來,“你怎麼回來了?”

苟誌垂著眼瞼,眼底情緒不明,寧靜芸兀自說道,“我與何夫人約了日子,中途說不去不太合適,你忙你的事兒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沒有大礙。”

“靜芸......”苟誌半抬著眼皮,目光幽幽盯著寧靜芸,“你的言下之意是你故意的,對吧。”

屋裏燒著炭爐子,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冷下來,分明是寧靜芸早有準備,為了權勢,她真的什麼都能舍棄,苟誌掀了掀嘴角,露出抹無奈的苦笑。

寧靜芸沒有回答,低頭玩自己的指甲,昨日剛塗的丹蔻,鮮豔明麗。

“你是不是還想回京城?”

寧靜芸抬起頭,對上他晦暗的目光,偏開了臉,淡淡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你想問問,你真想回去,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就回吧。”強扭的瓜不甜,他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但總希望她能陪著他,他願意在自己能力範圍類依著她,哪怕她對榆錢下毒,他也會原諒他。

寧靜芸皺眉,臉色變得冷淡,“你要與我和離?”

苟誌苦笑了聲,“你要攀高枝,我哪敢拖你的後腿。”

有的事兒,身邊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欺欺人,在昆州時,她刁蠻潑辣,蠻不講理,他為她找借口,覺得是昆州條件清苦她受不住的緣故,哪怕她無理取鬧他也依著她,為了她,他苦練廚藝以便去村裏,能做出讓她吃得慣的吃食,她舍不得錢財摔斷腿嫁禍到寧櫻頭上,他以為是她斷了腿心情不好,她懷孕後要回京,他依她。

她留在京城他也答應,但凡她的要求,他能做到的都順著她,可是,兩人終究達不到天長地久的緣分。

“誰攀高枝,苟誌,明明是你看上個丫鬟,別把責任推卸到我頭上。”寧靜芸尖聲道,“你和小花在院子裏卿卿我我以為我不知道?”

苟誌認真的望著她,見她臉色陰冷,隱隱有動怒的征兆,他挑眉笑了,“靜芸,你既然不喜歡,為何願意再生個孩子?”

她收到京城來信,雖然氣她對榆錢下毒,但同時又歡喜,歡喜能見著她,聽聞她又懷孕,他興奮不已,她願意為他生孩子,是不是表示她心底是想和他長長久久過日子的,卻不想,孩子也是她利用的工具罷了。

從頭到尾,她懷孕都是為滿足自己的私欲,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寧靜芸眉頭一豎,“你什麼意思?”

“等你生下孩子我們就和離,我不會拖累你。”小花與他在院子裏說什麼呢,說她想回京城,想偷偷流掉這個孩子,背著他和其他人不清不楚,何夫人娘家在京城有些根基,早前寧靜芸端著架子看不上人際,偏巧何夫人弟妹沒了,寧靜芸和何夫人就走動勤了,她是約了何夫人還是何夫人弟弟?

他可以容忍她諸多不是,但不能由著她水性楊花,連累榆錢的名聲,一個差點被親娘害死的孩子名聲已然不好,再有其他,往後榆錢如何立足?

她要走,他放手。

寧靜芸目光微閃,“是不是小花和你說了什麼?”

“沒,你別多想,好好照顧身子,我說到做到。”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他放她自由。

相對無言,苟誌坐了片刻,起身走了。

本以為不折手段才能得到和離的結果,誰料想如今輕而易舉就讓苟誌答應了,寧靜芸覺得有些不真實,她摸了摸自己肚子,沒錯,她懷這個孩子的確有自己的目的,人生短短數載,她為何要跟著苟誌受苦,而看著寧櫻享盡榮華,她不甘心,她從小錦衣玉食,受人稱讚,如今卻成了毫不起眼的知縣夫人,周旋於一眾下等人之間,她不甘心。

屋裏燃著炭爐子,寧靜芸有些熱了,她掀開被子,想著跟何梁的事兒,何梁是何家嫡子,任工部郎中,負責福州堤壩修築之事,年後就要回京了,她再不抓緊機會就沒希望了。

腳步聲遠去,拉回了她的思緒,暗道,“要怪就怪你門第不夠。”

苟誌對她好,有求必應,譚慎衍立了功勞,苟誌不趁機巴結調回京城,竟無動於衷,若苟誌說服譚慎衍幫忙,她不會與他和離,是苟誌自己不懂珍惜。

她下地,讓小枝備筆墨紙硯,給何梁寫信,苟誌讓她生了孩子坐月子再離開,她等不及了,生完孩子就要走。

寫好信,吩咐小枝送給何夫人,既然苟誌知道她的打算,她也不用藏著捂著。

這場風寒是她故意而為,本以為吃一副藥就會好,誰知,兩副藥喝完仍不見好轉,從那天離開後,苟誌再為回來過,過年那日都不曾踏進來,寧靜芸起初沒放在心上,各過各的更好,但第三副藥喝完,她身子愈發弱了,她心頭有些怕了,嚷著要換大夫,大夫看過後,依舊說她得了風寒。

寧靜芸不信,她懷疑有人在藥裏下毒故意害她,她開始變得多疑,把金翹叫了回來,煎藥讓金翹寸步不離的守著,饒是如此,她身子愈發瘦弱了,慢慢甚至吃不下東西,吃什麼吐什麼,幾日的功夫,她瘦了一大圈,麵無血色,渾身提不起勁兒,隻能躺在床上。

“金翹,苟誌呢?”算起來,她有大半個月沒見過他了。

金翹放下藥碗,扶著她坐起身,慢條斯理道,“老爺出門應酬了,夫人可是有什麼事兒?”

“隨意問問。”她端過藥碗,問道,“熬藥的時候你沒走開過吧。”

金翹聽命於黃氏,黃氏對她或許失望,但絕不會害她,她隻信任金翹,銅鎖她都不敢信任,銅鎖是黃氏給苟誌的人,心向著苟誌。

金翹點了點頭,“夫人可有想吃東西,我讓廚房弄些出來。”

寧靜芸瘦得厲害,肚子大得極為突兀,大夫說過,照寧靜芸的情形下去,孩子怕是生不下來了。

生孩子是力氣活,寧靜芸吃不下東西,哪兒來的力氣?

“我......”寧靜芸頓了頓,低頭舀了勺藥放嘴裏,低著嗓音道,“我想吃麵......苟誌做的麵。”

金翹略有為難,苟誌不在,她去哪兒弄?總不能把苟誌從外邊叫回來吧,沉默半晌,她吞吞吐吐道,“成,我派人和老爺說。”

金翹轉身出去,半個時辰後端著一碗麵進屋,寧靜芸聞到味道,蒼白的臉上滑過笑容,她就知道,苟誌不會真的放任她不管的,她嚐了幾口,卻驚覺味兒不對,蹙緊了眉頭道,“誰做的?”

金翹蹲著身子,期期艾艾道,“銅管家去廚房做的,老爺不在。”

京城武國公府位高權重,各個州府的人欲巴結苟誌,拜帖不斷,苟誌忙於應酬,早出晚歸,這會兒不見蹤影,銅鎖沒有法子,他下廚做的麵,見寧靜芸臉色不太好,金翹低頭不說話,服侍寧靜芸這麼久了,她多少清楚寧靜芸的性子,可能寧靜芸隻是使性子發發牢騷,但如果她開口解釋,隻會火燒焦油。

這時候,不說話才是明智之舉。

寧靜芸見金翹不吭聲,負氣的將碗摔了出去,碗應聲而落,碎成渣。

金翹將頭埋得更低了。

寧靜芸覺得無趣,擺手道,“你下去吧。”

苟誌這回下定決心,她感受得到,那就一拍兩散吧。

此後,寧靜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時不時讓金翹送信給何梁,何梁年輕,背後有靠山,她往後的日子會順遂很多。

至於苟誌,怪他出身不好,借著寧府和國公府的光他有機會回京,但偏偏拒絕了,她哪願意跟他一輩子待在福州。她讓金翹又找了兩個大夫,下定決心要養好自己的身子,然而,天不遂人願,她的病情一直不見好,生產這日更是凶險,肚子發作了兩個時辰都沒任何動靜,產婆是苟誌找來的,說話帶著濃濃的福州口音,寧靜芸聽不懂,但看產婆臉色不對勁,她心知不好,抓著金翹不肯鬆手,要見苟誌。

是她大意了,她以為苟誌拿得起放得下不會勉強他,她從未懷疑苟誌會對她暗下殺手,此刻回味過來,她大驚失色,“金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分寸拿捏得準,從未出過差錯,這回不過偶感風寒,吃了藥怎會一直不見好,分明有人暗中做了手腳,苟誌,她第一個聯想到的人。

苟誌在門口守著,聽寧靜芸說要見他,苟誌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麵對寧靜芸的歇斯底裏,他眸色黯淡,低沉道,“你肚子裏懷著骨肉,我害你做什麼,你別想多了,平安把孩子生下來。”

寧靜芸疼得滿頭大汗,她定定望著苟誌,確認他沒有說謊才收回了視線。

不是苟誌又是誰?

苟誌站在邊上,幽幽望著不忿恐懼慌亂的她,這件事的確不是他做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會傷害她,要害她的另有其人,他也剛知道不久。

何梁的亡妻乃清寧侯府嫡女,寧靜芸連何家的底細都沒打探清楚也敢往跟前湊,他真的不堪到她不折手段也要離開自己嗎?

產婆提醒他出去候著,苟誌回過神,緩緩走了出去。

寧靜芸追求榮華富貴他心知肚明,譚慎衍早寫信讓他回京,左思右想,他拒絕了,寧靜芸攀龍附鳳,早晚會做出丟臉的事情,他自己不在乎,不能讓她連累了不相幹的人,對寧靜芸早年的遭遇他心生憐憫,但相較而言,寧櫻日子更淒苦,寧櫻食不果腹尚且能堅韌不拔,寧靜芸衣食無憂卻養成這般性子,歸根究底,強扭的瓜不甜。

銅鎖站在苟誌身後,見苟誌沉著臉,他湊上前,小聲道,“大人,您為何不告訴夫人實情?”

何梁娶的是清寧侯府的嫡女程婉清,程婉清隨何梁一道來福州卻不幸沒了命,程家不會善罷甘休,雖然那時候寧靜芸和何梁屋半點幹係,從何梁提出續弦程家就查到了寧靜芸頭上,早年,寧靜芸和清寧侯府世子程雲潤還有樁官司,新仇舊恨,程家不會放過寧靜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