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齊家落敗(3 / 3)

張禦史抬起頭,對上譚慎衍如鷹阜的眸子,身形一顫,雙腿屈膝跪地道,“皇上,譚尚書目中無人,公然威脅微臣,還請皇上為微臣做主啊。”

皇上沒有說完,再次打開彈劾譚慎衍的奏折,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才開口道,“譚愛卿,段瑞的事兒你可是查清楚了?”

張禦史聽著這話就知道皇上是包庇譚慎衍的意思了,俯身磕頭,言辭懇切道,“皇上,譚尚書黨同伐異,利用職位之便謀取利益,其嶽父寧伯瑾吏部侍郎的位子就是他為了討好其妻謀劃得來的,此種官風不能助長啊。”

語聲一落,又有幾人站出來請皇上徹查譚慎衍之事,皇上充耳不聞。

譚慎衍作揖,擲地有聲道,“段瑞的品行為人,皇上隻需派人去京城街頭稍微問問就知一二,李記鋪子乃京城數一數二的糕點鋪子,此事周圍人都知道,微臣不敢有所隱瞞,張禦史說的官風微臣不懂,但微臣明白一個道理,一個連家裏兒子都教育不好的人,如何為百姓謀福祉?微臣請皇上收回段同知的官職......”

張禦史一怔,不明白譚慎衍把矛頭對準段岩重是何目的,段岩重常年不在京城,照理說段岩重沒有關係才是,反複思索,反應過來譚慎衍的目的,如果皇上收回段岩重的官職,便是認定段岩重教育不好兒子,承認段瑞做的事兒,這樣一來,即使段瑞死了也是罪有應得,如果段瑞真是譚慎衍殺的,不僅沒有罪,他還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功臣,好一個譚慎衍。

“單愛卿,吏部近年對段岩重的考核如何?”

單尚書眼觀鼻鼻觀心,不懂這把火怎麼燒到自己頭上,站出來,躬身失禮道,“段岩重在恕州任同知的幾年,恕州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但每年冬季,恕州都有人餓死街頭,人數不在少數,故而,微臣懷疑其內裏有其他,綜合測評,政績尚可。”

單尚書斂著眉,如實陳述。

“風調雨順,庫有剩餘,街頭怎會有人餓死,朕最恨表裏不一之人,譚愛卿......”

“微臣在。”

“恕州之事,交給你刑部徹查,段岩重是愛民如子還是中飽私囊不顧百姓死活,務必查清楚,這等打著百姓安居樂業罔顧百姓餓死街頭的人,朝廷容不得。”皇上神色肅然,麵露厭惡之色,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文武百官心神一凜,齊齊跪下,“皇上英明。”

張禦史明白,皇上話裏的意思算是將段瑞的罪名做實了,他若繼續說譚慎衍殺害段瑞就是給譚慎衍邀功了,他又說起程雲潤之死,以及寧伯瑾任禮部侍郎的事情的來,一定要將譚慎衍置於死地似的,頗為不依不撓。

譚慎衍站在中間,長身玉立,身子凜凜,渾身上下散著浩然正氣,不卑不亢,從容應對。

程雲潤之死的致命傷是在避暑山莊留下的,當時太醫用錯了藥,和譚慎衍無關,至於寧伯瑾的事兒,有禮部尚書出麵作證和譚慎衍無關,誰敢強行加到譚慎衍身上,一場辯論下來,譚慎衍毫發無傷,張禦史到後邊力不從心,想到譚慎衍報複的手段,後背衣衫都濕透了。

“微臣行的端做的正,張禦史的話更加證明的微臣的清白,既然微臣是無辜的,以下,就輪到微臣說了......”

朝堂上眾人大氣都不敢出,譚慎衍語氣溫和,將葉康之死娓娓道來,還涉及到晉州金礦之事,六皇子清清白白,乃承恩侯府嫁禍給六皇子的,葉康也是承恩侯殺人滅口,滿朝嘩然,不敢有人站出來為齊老侯爺說話,這關頭,誰站出來誰就是死。

張禦史額頭冷汗淋漓,正想起身退回去,但聽譚慎衍不痛不癢道,“說來也奇怪,張禦史目下無塵,鐵麵無私,承恩侯的事情出來有些日子了,禦史台卻遲遲沒有動靜,倒是在段瑞那種人的死上下足了功夫,是同為父親的緣故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嚇得張禦史雙腿一軟又跪了回去,哆嗦著唇,說不出話來。

齊老侯爺依舊從容,插話道,“譚尚書把事情栽贓到我齊家頭上,想必是有萬全的準備,晉州金礦的事早已結案,葉康的死即使真是刑部劉潛而為,和我齊家有什麼關係?我齊家素來不和六部走動,譚尚書的話,還請解釋一番。”

“微臣勤勤懇懇,從不冤枉一個好人,葉康和承恩侯往來的信件,劉潛收了承恩侯的銀票都在微臣手裏。”譚慎衍揚著眉,一臉輕鬆,當日將卓嬌嫁給劉潛是福昌瞞著他做的,卓嬌日子艱難,沒料到能為他找出劉潛這條大魚,各府存入錢莊的銀票有特定的標識,錢莊的掌櫃不知,隻有將兩張銀票同時送去錢莊請掌櫃鑒別才鑒別得出來,劉潛拿了承恩侯府的銀票給卓嬌,卓嬌去悠玉閣買首飾,輾轉落到他手裏,隻能說承恩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聽到後邊一邊,齊老侯爺幾不可察的皺起了眉,譚慎衍看不到齊老侯爺的表情,樂得看齊老侯爺變色,便慢慢將錢莊的事情解釋出來,不忘拿齊老侯爺的話嘲諷他道,“齊閣老說不和六部的人往來,給劉潛的巨額銀票是怎麼回事,劉潛那人在刑部做事,對刑部監牢的刑具一清二楚,下官還沒來得及審問他便全招了,前提是讓下官保證他的安全,說他得罪了人,對方會像殺葉康那樣殺他。”

齊老侯爺微微色變,“胡說八道,我齊家的銀票如何會落到一個郎中手裏,我還好奇呢,葉康之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下官也希望是這樣,但劉潛一口咬定是承恩侯府做的,還說了承恩侯給他銀子的情形,需要下官一字一字描繪番嗎?”譚慎衍手裏的證據足夠定承恩侯的罪,齊家算是受到重創了,至於齊老侯爺的那群門生,譚慎衍不欲連根拔起,水至清則無魚,給他們留條生路,反而會讓齊家更提心吊膽,攀附的人多,成功時是助力,失敗時他們就是指著對方的刀子了,那些人手裏或多或少有承恩侯府在晉州金礦上所處的位子,承恩侯府不敢輕舉妄動。

“好了,茲事體大,明日再續。”皇上一錘定音,算是結束了早朝。

齊家不好對付,暫時挫挫他們的銳氣,下邊還有更重要的事兒,皇上沒有糊塗,真將齊家處置了,朝堂烏煙瘴氣不說,後宮也不安寧,為了權衡各方勢力,暫時動不得承恩侯府,讓承恩侯府按兵不動才是重要的。

皇上的話讓許多人鬆了口氣,皇上不想齊家出事,不管怎麼說,譚慎衍在這事兒上栽了跟頭,許多人喜聞樂見,走出宮門,有小廝湊到單尚書跟前寒暄,笑嘻嘻的,其他人隻當有什麼喜事。

單尚書臉上也漾著笑,輕扯著嘴角,“把段岩重的考核抹了,別留下痕跡,至於他送來的銀票,分文不動的還回去,入六部,他是沒機會了。”

小廝點了點頭,轉頭立即去辦了,有人問單尚書是不是府裏發生了喜事,單尚書笑著點頭,不肯多說,上了馬車,臉上的笑蕩然無存,段岩重私底下送銀票到段府的事兒極為隱秘,譚慎衍是從哪兒聽到風聲的?

齊家,今日差點就敗在譚慎衍手裏了,武國公府,餘威深厚,誰敢招惹他們,段尚書心思沉重,若齊老侯爺有足夠彈劾譚慎衍的證據,他樂意幫一把,有譚慎衍這樣的人在,別說齊老侯爺,就是他都有些惴惴不安。

院子裏樹枝早已綠了芽兒,幾盆花兒慢悠悠展開了花瓣,單尚書想起前幾日國公府下過帖子之事,他有事沒去,不知國公府是何意,少不得回院子裏問問。

譚慎衍下了早朝徑直去了衙門,金桂打聽回來外邊的消息,寧櫻聽得蹙眉,對付齊家的時機剛剛好,為何不一鼓作氣將齊家兩根拔起?她讓金桂繼續打聽外邊的事情,下午譚慎衍回來,她少不得問起這事兒。

“明日承恩侯會被問罪,降爵是免不了的,其他估計不能了,真將承恩侯府逼急了,牽扯出一大批人,不利於整個計劃。”而且,齊家沒了,背後隱藏的人就更肆無忌憚了,譚慎衍不會給對方機會。

寧櫻沒細問他們的計劃,隻道,“你小心些,你若沒了......”

“說什麼呢,我們有了孩子,我自是要看著他歡歡喜喜平平安安長大成人的,你別擔心。”譚慎衍的手蓋在寧櫻肚子上,出了三個月,肚子有些顯懷了,尤其寧櫻吃了飯那會最是明顯。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說了會話,譚慎衍陪寧櫻吃完飯又去了書房,比誰都忙碌,而寧櫻則想著金桂的親事,福昌什麼想法,也不知譚慎衍問過沒有。

第二天,譚慎衍進宮沒多久,吳琅來了,他將鋪子的收益賬冊拿過來,吳琅跟著管賬先生識字算賬,言行舉止愈發得體,比在蜀州的時候黑了不少,整個人神采奕奕的,一身青色祥雲暗紋長袍,氣質溫和,說話時蜀州的口音稍微淡了。

吳琅與她同歲,到說親的年齡了,寧櫻差點將他忘記了,吳琅機靈,辦事有自己的路子,不知吳管事可給他找著合適的姑娘了,可能將瑩瑩她們許配人的緣故,寧櫻對說親之事格外感興趣,吳琅離開時,她和吳琅道,“好些日子沒見過吳娘子了,你與她說說,得空了來府裏陪我說說話吧。”

吳琅稱是,沒有多想,出門時遇著金桂從外邊回來,吳琅笑著頷首,金桂回以一個笑,二人交錯而過,未說一句話。

金桂將打聽來的消息和寧櫻說了,承恩侯府從一等爵降為二等,齊老侯爺年事已高,辭官回家,頤養天年,不再過問朝中之事,而段岩重,有人彈劾他貪汙受賄,被奪了官職,同時段瑞做的事情在京城傳開了,百姓們感激譚慎衍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