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難以權衡(2 / 3)

給的再珍貴,不是乞丐想要保暖的衣衫,都沒用,雪中送炭才是救人所急,雪中贈梅,不過錦上添花,黃氏掏心掏肺的為寧靜芸,或許都不是寧靜芸想要的,寧靜芸想要的是身份地位,而黃氏為她謀劃的是舉案齊眉的夫妻生活,追求不同,分歧才會這般大。

她輕歎了口氣,而前邊,寧靜芸和寧櫻朝著湖泊的方向走了,看不清人影了,吳媽媽才歎氣,“太太別想多了,一輩子那麼長,身份地位可以自己掙,老奴瞧著苟少爺他日定能平步青雲。”

黃氏身子一歪,差點摔了下去,吳媽媽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媽媽沒明白靜芸的意思,這些年是我對不起她,當年那個繞著我活蹦亂跳的小姑娘長大了,是我的錯。”黃氏身形一歪,跌坐在地上,寧靜芸日日陪在她身邊,她如何看不出寧靜芸有自己的心事,她忽然想起她和寧伯瑾的親事來,這門親事是她爹為她求來的,她以為寧家不會答應,黃家隻有她和她爹,人丁單薄,而且,她爹不過是軍營的百戶,那時候的寧國忠已經是正四品了,沒想到,寧家同意這門親事了,她擔心寧家瞧不上她,起初不樂意,她爹告訴她,“澄兒啊,你年輕,有的事兒不懂,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上了年紀,情愛都如過眼雲煙,手中唯有權勢才是保障,好比你爹,別看手底下有人,可上邊人一句話就能要了你爹的命,不想被人害死,隻有往上爬,爬到別人不敢輕易加害你的地步,寧家百年世家,根基深厚,正四品的官算不錯了,在京城,嘲笑奚落你的人不敢太過。”

黃氏清楚她爹話裏的意思,她娘死後,周圍鄰裏街坊對她沒個好臉色,更甚至說她是克父母的,還有小孩明目張膽的朝她扔石子,她氣不過,找上門理論,久而久之,名聲不太好,也養成了她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自己不堅強,誰能護著你?

寧靜芸的一番話勾起了她諸多往事,或許,寧靜芸的追求沒錯,求仁得仁,她能說什麼?

吳媽媽扶著她,勸道,“太太別想多了,老奴瞧著五小姐心境不夠開闊,身份再高,整日悶悶不樂有什麼用?高門主母哪是那麼容易的?”

許久,黃氏才慢慢站起身,回望了眼青蔥的竹林,神色悲傷道,“走吧,我們回了。”寧靜芸是想和寧櫻換親,寧櫻不看重對方的家世,隻注重對方的品行,而寧靜芸卻是隻看對方的身份地位,黃氏步履緩慢,吳媽媽側目望著她,不知她心裏在想什麼。

和寧靜芸饒了圈,寧櫻聽得最多的就是寧靜芸的自怨自艾,寧靜芸說她記不住小時候的事情了,可形容黃氏離府後的那段淒慘日子可繪聲繪色,孤女留在府裏無人照看,寧靜芸受人冷落,吃些苦頭是在所難免的,寧櫻不能說什麼,但她認可寧靜芸的做法。

就吳媽媽和秋水說,黃氏也是想過帶寧靜芸離開的,隻是兩個女兒都走了,恐外人說三道四,黃氏逼不得已才帶了她,換做她是寧靜芸,哪怕遭所有人冷眼也不會妥協,黃氏留給寧靜芸的人都是心腹,寧靜芸看不明白,她們還看不出來?三房的主母和嫡小姐剛離開,若留下來的嫡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光是外人的猜測就能把寧府推向風口浪尖,寧國忠是萬萬不會見死不救的。

身邊人照顧自己幾年,寧靜芸任由老夫人把她們發賣卻無動於衷,就寧靜芸所說是她無能為力,換做她,拚了全力也會護著她們,上輩子,她後悔的就是讓秋水出門遭了人算計,後來被黃氏的死打擊得一蹶不振,後來,很多時候她都在想,如果秋水沒出門就好了,就不會死,對於未知的死,她們無法預防,但是寧靜芸是冷眼瞧著那些人被發落出去而沒說一句話的。

黃氏讓人到處找當初寧靜芸身邊服侍的人,寧靜芸如何忍心不幫忙說話的情形,她們心裏是存著怨恨的,黃氏想讓她們再回來伺候寧靜芸,那些人都不樂意,黃氏心裏過意不去,把她們安置在田莊或鋪子,將來也算衣食無憂。

其中兩個丫鬟被賣進青樓,生不如死,忠心伺候自己的人都能冷眼瞧著她們去死,寧靜芸怎麼可能是個善良的?

如果這種算善良,隻能說寧靜芸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回到屋裏,吳媽媽說黃氏不舒服睡下了,寧靜芸茶飯不思,守著吳媽媽打聽黃氏的病情,一臉擔憂,“娘沒事兒吧,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寺裏沒有大夫可如何是好。”

吳媽媽望著寧靜芸的目光有些複雜,沒有抽回自己的手,溫聲解釋,“約莫是昨晚吹了風受了涼,吃過藥了,五小姐不用擔心。”

寧靜芸這才鬆了口氣似的點了點頭,緩緩道,“那娘好好休息,我不打擾她了,娘醒了,吳媽媽記得告知一聲,我過來陪娘說說話。”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寧櫻挑了挑眉,看吳媽媽很受用,沒有多說,寧靜芸和她說的還有層意思,她心裏明白,但是不願意說破,高山流水,門當戶對,寧靜芸認為她配不上譚慎衍。

持有這種看法的人不計其數,上輩子,那些人說的話比寧靜芸直白多了,她想不在意都不行。

黃氏病了,連著兩日都沒去寺裏,寧靜芸搬去照顧黃氏,寸步不離,母女兩關係好了很多,寧櫻打心眼裏為黃氏高興,不管寧靜芸是真的改好了,還是別有用心做給黃氏看,隻要能讓黃氏開心比什麼都強。

吳媽媽因著寧靜芸的舉動對寧靜芸好了許多,常常在寧櫻跟前歎氣,寧櫻哭笑不得,寧靜芸沒改好的時候吳媽媽氣得跳腳,如今安分守己了,吳媽媽又唉聲歎氣,寧櫻打趣她不知怎麼才能讓她開懷大笑。

回到寧府,府裏空落落的,大房二房去避暑山莊了,寧國忠仍不見回,老夫人在榮溪園,日子甚是無聊,回的當天,她們給老夫人請安,見著寧靜芸,老夫人滿臉不可置信,反應了好一會,臉上才扯出了一絲看似溫和的笑,“靜芸也回來了,好好好,那種人家,哪配得上你?”

寧靜芸態度禮貌而疏離,福了福身,穩穩的站在黃氏身側,笑看著老夫人道,“這會兒才來給祖母請安,望祖母不要氣靜芸才是。”

老夫人笑著擺手,招寧靜芸到跟前說話,府裏空蕩蕩的沒個人影,往回三房的人都在,她雖然甚少走出榮溪園,好歹時不時會有人來看望她,給她請安,在屋裏也能感受到府裏熱鬧的氣氛,去年還有寧國忠陪著,今年卻是一個人影都沒了,她悶得慌,寧娥病好就回卓府去了,卓府三天兩頭鬧,寧娥拿捏不住卓高德了,掌家的權利又被卓威媳婦奪了去,寧娥也不怎麼回來。

如今寧靜芸回來,她算找著說話的人了,臉上的笑真心不少,而寧靜芸卻沒有動,轉身看向黃氏,“娘,祖母該休息了,我們先回吧,之後再來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伸出來的手便僵在了空中,待三人出了門,老夫人才怔怔的回過神,臉上難掩怒氣,“佟媽媽,進來。”

佟媽媽知道會有這天,寧靜芸早就回來了,黃氏派人拘在落日院,誰都不敢過問寧靜芸的事兒,寧國忠私下警告她,若她把寧靜芸的事兒告訴老夫人,往後就別想在寧府待下去了,佟媽媽心裏害怕,一直沒吭聲,這會聽著老夫人動了怒,心知不好了,躬身進屋,噗通聲跪在地上,求饒道,“老夫人,老奴不是存心瞞您的,是老爺,老爺不讓老奴說啊。”

“好啊,都瞞著我是不是,靜芸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從那種地方回來我歡喜還來不及,能害她不成?”她看得出來,寧靜芸對她極為排斥,早先,寧靜芸的鋪子出事是她授意的,寧靜芸去做小妾,嫁妝鋪子用不著了,她使了些手段,黃氏查出來時她還納悶,以為黃氏把鋪子收回去的緣故,沒想到寧靜芸早就回來了,以黃氏的作風,一定在寧靜芸麵前編排她的不是,讓寧靜芸和自己隔了心。

想到這,老夫人氣得渾身打顫,手握成拳,咬牙切齒道,“靜芸什麼時候回來的?”

佟媽媽雙手撐著地,額頭貼在地麵上,支支吾吾道,“去年就回了,三夫人不讓說,又有老爺的警告,老奴不敢不從啊。”

“去年,好啊,真是好,她黃氏果真還是當年那個黃氏......”說完這句,老夫人臉色發紅,頭一仰,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老夫人暈過去了,聽大夫說怒火攻心,氣得不輕,金桂吩咐丫鬟端著冰塊進屋,將榮溪園的情形說了,“府裏沒有管事的人,佟媽媽請太太過去看看,太太說佟媽媽不介意老夫人的病情雪上加霜的話,她樂意去榮溪園侍疾,佟媽媽猶豫了會兒,轉身就走了呢。”

府裏沒有其他人,老夫人被氣出了病,源頭在哪兒不言而喻,黃氏是真的不在意才敢這般說的,然而,寧櫻卻不能不顧忌黃氏的名聲,京城的達官貴人都去避暑山莊了,但京城不是沒人了,傳出去,對黃氏的名聲不好。

金桂往四個盆裏放了冰塊,繼續道,“小姐不用擔心,太太派了吳媽媽過去,全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是被姑奶奶的事兒氣得暈過去了。”

寧娥早先鬧著和離,待卓高德真鐵了心思和離時,寧娥又焉了,養好病,自己灰溜溜回去了,可惜這次回去沒得來卓高德的小心翼翼,卓高德對她算得上是厭倦了,寧娥想發作那兩個姨娘,和卓高德大打出手,再弱的男子正狠下心打人哪是女子能敵的,寧娥傷得不輕,卓府上下的人又被卓大少奶奶管著,寧娥四麵楚歌也不為過,寧娥不懂反省,竟抱怨起老夫人來,說當初老夫人不該給她找這門親事,害了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