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財源滾滾(1 / 3)

寧府小廝循著開張的鋪子一路打聽寧伯瑾蹤跡, 尋了三四家鋪子才問到, 聽鋪子掌櫃說寧伯瑾去了酒肆, 又問了酒肆的位子, 累得滿頭大汗, 心裏頭有些寧伯瑾折騰人, 寧國忠他們在府裏愁眉不展, 寧伯瑾自己當沒事人似的,吃喝玩樂,樂不思蜀, 也太心寬了。

小廝到了酒肆門外,上前問小二寧伯瑾的去處,小二指著樓上雅間道, “寧三爺要了雅間, 西邊第二間屋子。”

小廝笑著道謝,上樓時, 聽著寧伯瑾叫小二再拿壺酒, 酒味重, 也不知他們喝多少了, 他忙走到門邊, 朝寧伯瑾躬身施禮道, “三爺,老爺讓您回去。”

寧伯瑾得了字畫,心情大好, 喝了兩杯, 毫無醉意,認出小廝身上的服飾,溫聲道,“可是府裏出了事兒?”

小廝搖頭,彎著腰,側身讓端酒的小二進屋,沒急著進門,寧伯瑾見他畏畏縮縮,起身走了出來,“怎麼了?”

小廝如實告知寧伯瑾升官之事,誰知,寧伯瑾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轉身望著屋裏斟酒的友人,忍俊不禁道,“府裏來人說我升官了,連升三級......”

小廝嘴角僵硬的抽動兩下,出門前老爺叮囑他低調些,結果被寧伯瑾自己張揚開了。看眾人捧腹大笑,不相信他所說,小廝不急著解釋,說道,“老爺回府了,大爺二爺也在,讓您趕緊回。”

寧伯瑾從小就有些怕寧國忠,寧國忠說什麼他不敢反駁,哪怕從小到大,寧國忠甚少訓斥他,對他也不如對寧伯庸嚴格,可能是看寧國忠不苟言笑,常常板著臉訓斥寧伯庸和寧伯信,久而久之,他心裏有些怕了,生怕不小心遭寧國忠訓斥,聽了小廝的話,他不敢再拖延,今日趁著衙門沒事才敢偷閑出來,傳到寧國忠耳朵裏可就是他玩忽職守,不務正業了,收起臉上的笑,回屋朝眾人拱手道,“家父找我商量點事情,先回去了,這頓算在我賬上,來日得空,再與諸位把酒言歡。”

得到眾人首肯後,他才和小廝下了樓,酒下肚後的熱氣了沒了,冷風吹來,身子哆嗦而來下,坐上馬車,臉不複在酒肆溫和,皺眉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父親要你來所謂何事?”

小廝坐在馬車一角的小凳子上,又將方才的話說了遍,原來連寧伯瑾都不信自己能升官,不怪寧國忠和寧伯庸詫異,他道,“老爺回府後便說了此事,府裏上上下下傳開了,是禮部尚書大人向皇上舉薦的您。”

“禮部尚書?”寧伯瑾腦子一團漿糊,靠著車壁,喃喃道,“我與他互不相識,不過薛府宴會上打過聲招呼,他怎挑中我了,我大哥呢?”

“大爺的官職落空了。”小廝想到方才寧伯庸的神色,心底歎息不已,最有能耐的人沒上,結果遊手好閑的人占了位置,為官除了能耐,運氣也很重要,以寧伯庸的能耐,禮部尚書是十拿九穩的,偏生他挑中了戶部,誰知,兩頭都沒撈到好處。

寧伯瑾仍然沒回過神來,唉聲歎氣道,“哎,是我對不起他,會不會是禮部尚書弄錯人了,我與大哥名字相近,他弄混了名字?”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自己清楚,禮部侍郎?往後可是能常常入宮在皇上跟前露麵的主兒,他哪有那等魄力?想今日與友人逛鋪子,品鑒字畫何等愜意,往後這些日子恐怕都一去不複返了,多種情緒紛紛擾擾,竟覺得酒勁來了,緩緩闔上眼,睡了過去。

小廝在邊上瞧著哭笑不得,擔心寧伯瑾扭著脖子,輕輕讓他身後墊了個靠枕,連升三級,天上掉餡餅才能遇到一回,換做旁人多欣喜若狂的事兒,在寧伯瑾這兒,反倒成了樁不盡人意的事情了,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被貶官了呢。

書房,寧國忠從寧櫻嘴裏得知她不知情,心底愈發沉重,如果薛府沒插手的話,寧伯瑾升官的事兒便是其他人推波助瀾,想借著寧伯瑾將整個寧府連根拔起,其心思歹毒至極。

想到這,桌下的手握成了拳,臉色不太好看道,“老三還沒回?”

寧伯庸坐在邊上,望了眼外邊,“怕還要一會兒。”

聞言,寧櫻抬起頭,見寧伯庸麵色沉著,絲毫沒有流露出嫉妒的情緒,不由得佩服起寧伯庸來,換做其他人,政務上勤勤懇懇,早出晚歸奔波數日走動拉關係,結果被做事散漫不思進取的人搶在前邊,心裏多少會憤懣不平,怨天道不公,寧伯庸卻寵辱不驚,不自怨自艾,不愧是長子,可惜,她不記得寧伯庸上輩子做到什麼官職,隻記得,她這個大伯在她困難時沒有落井下石,在她榮華時不趕著巴結,或許她在他眼中不過是個陌生人,是生是死都沒多大的幹係。

她心下歎氣,又回味當日譚慎衍的意思,琢磨過來,譚慎衍透露出來的意思並不是叫她提點寧伯庸,她與府裏的人一樣,下意識的以為是寧伯庸,誰知譚慎衍暗指的是寧伯瑾。

不管如何,寧伯瑾升官是譚慎衍從中幫忙無疑了,禮部尚書與薛府關係好是其次,禮部尚書真正想結交的人是譚慎衍,青岩侯手握重兵,這次被奪了兵權,皇上並未趁機收回兵權而是將其贈予了譚慎衍,也就說,往後譚慎衍不隻是刑部侍郎,還管著京郊大營,年少有為,成為各皇子拉攏的對象,青岩侯府經過這回雖受重創,然而對青岩侯府來說又何嚐不是一次新生?至少,往後不怕有人再拿著譚富堂犯的罪說事,譚慎衍自律,他身上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往後的青岩侯會越來越好。

隻是,她不懂,譚慎衍為何會幫寧伯瑾,寧伯瑾不過是寧府扶不起的阿鬥,提攜起來有何用處?且還是在這個風口浪尖,譚慎衍不怕出事?

寧國忠看她低著頭,嘴角輕輕抿著麵露恍然之色,猜她是想著什麼了,心思一動,問道,“小六是不是想到誰在背後幫你父親了?”清寧侯和懷恩侯要捧殺寧伯瑾,犯不著提攜他做到那個位子,悄無聲息除去豈不更好?難道兩人有其他打算?寧國忠暗中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那些事除了寧伯庸誰都不知道,清寧侯不可能得到風聲。

寧櫻回神,斂了麵上的情緒,借故局促的攪著手裏的手帕,“沒,朝堂的事兒櫻娘不懂。”

想著改日見著譚慎衍,好好問問他。

寧國忠看她眉梢微動,心知她是想到什麼了,自己這個孫女可是個有城府的,聽她這般說,倒也沒步步緊逼。不怪寧國忠沒有懷疑到譚慎衍身上,他眼中,薛墨和寧櫻走得近,譚慎衍是薛墨的朋友,兩人有所接觸沒什麼大不了的,且這幾日青岩侯站在風口浪尖被滿朝文武指指點點,罪狀數不勝數,譚慎衍哪有心思管這種事兒,一個小小的侍郎妄圖勸動禮部尚書談何容易,故而直接將譚慎衍排除了。

屋裏人各懷心思,誰都沒有再開口,寧伯瑾進屋,瞧大家都在,麵色一白,一路進來遇著府裏的丫鬟奴才,對他態度大變了樣,縱然往回遇著也會和顏悅色施禮請安,不過今日大家的臉上明顯多了許多東西,望著自己跟望著餐桌上一盤肉似的,叫他渾身不自在,“父親,怎麼回事?大哥好好的,我怎麼就升官了?”

他胸無大誌,有今日全乃是被黃氏逼著考取功名再借著寧國忠的關係找了門閑職,領著不高不低的俸祿,甚是悠閑愜意,這種日子正是他要的,不成想有朝一日這種日子到頭了,他怎麼可能若無其事甚至還欣喜若狂?看寧國忠臉色,心知他升官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不由得麵色一白,“父親,那可如何是好,兒子有幾斤幾兩兒子再清楚不過,禮部侍郎哪是兒子能勝任的?被人抓著錯處可就是掉腦袋的事兒。”

說完,隻感覺脖子一涼,好似有刀陰森的架在脖子上,身子一軟差點癱在地上,扶著桌子菜穩住了身形,臉色煞白,聲音都變了,“父親,不如您和李大人說說,讓他上奏皇上兒子不升官了,就在......”

“你胡說什麼?”寧國忠氣得拍桌,升官乃是為官之人夢寐以求的事兒,大兒子奔波多日都沒音訊,小兒子不諳世事有這等好差事落在他頭上,結果竟然瞧不上,不是□□裸諷刺人嗎?臉色鐵青道,“禮部尚書舉薦你乃一番好心,你竟然瞧不上?傳出去不是讓禮部尚書難堪?收起你的心思,如今皇上批了折子,你下個月就去禮部衙門,至於其他,往後每日下衙後來我這,我會教你怎麼做。”

寧伯瑾最怕的就是這個,想當初,寧伯庸和寧伯信便是這麼一步一步過來的,他一點都不想,苦著臉,神色頹廢的癱了下去,餘光瞥見寧櫻在,覺得在女兒跟前這樣子有些丟臉,撐著桌子站起身,訕訕道,“小六也在啊,從南山寺回來了?”

寧櫻故作沒看見寧伯瑾丟臉的樣子,起身向寧伯瑾行禮,不管怎麼說,寧伯瑾升官她心裏高興,沒有人希望自己的親人一輩子碌碌無為沒有作為,而且,聞媽媽說得對,寧伯瑾升官,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自古以來都是女憑父貴而貴,女憑夫貴而貴,微微一笑,說道,“祖父讓櫻娘過來說話,父親升官乃好事,該高興才對,至於其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祖父會教你為官之道的。”

聽寧櫻說的頭頭是道,寧國忠心底愈發狐疑起來,寧櫻的夫子平日教導的可沒有這些,寧櫻從哪兒學來的?亦或者有人告訴她的?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到寧櫻身上,端詳幾眼,沉默不語。

寧伯瑾有苦難言,別人夢寐以求的並不是他要的,居廟堂之高而憂其民,他沒有心懷天下蒼生的胸懷卻占了高位,如何教他不心悸?可想到自己念書多年連這點抱負都沒有,又覺得太過丟臉了,聖賢書都白念了,想了想,沉思道,“父親高興,隻是心裏困惑罷了。”

看寧伯瑾惶惶不安,坐立不安,寧伯庸心境開闊不少,如果寧伯瑾趁著這次升官有所長進,對寧府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寧伯瑾不懂為官之道,沒有防人之心,前兩次若不是寧國忠有所提防,及時出麵幫寧伯瑾應付,這會兒寧伯瑾估計被禦史台的人告到皇上跟前,寧府也跟著遭殃了,寧伯瑾長進了,寧府不用擔心外邊人趁機作亂對付寧府,何嚐不是一件好事?故而勸道,“父親閑賦在家,你遇著不懂的可以問父親,我與二弟也會幫你的。”

寧國忠在光祿寺卿從三品的位子止步,而寧伯瑾一躍為正三品的禮部侍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寧府總算有人出人頭地了,寧伯庸欣慰的同時想起一件事來,“父親,您說會不會是皇上體諒您年事已高,故意提拔三弟的?”畢竟,除了寧伯瑾,他和寧伯信這些年官職都再往上升,說不準是皇上感恩寧國忠這些年的奉獻,特意挑了寧伯瑾。

寧國忠麵露沉思之色,道,“聖心難測,不管是何原因,老三去禮部是好事。”柳氏兄長任兵部侍郎,若寧府再沒人出頭,與柳府的差距越來越大,如今一比,寧府不輸柳府,想到這個,寧國忠心下安慰不少。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寧櫻安安靜靜聽著,寧國忠抬起頭,目光再次落到這個孫女身上,她是個坐得住的,心下甚為滿意,問道,“在南山寺沒出什麼事兒吧?”

秦氏說南山寺夜裏有老虎出沒,三人成虎罷了,南山寺香火鼎盛,哪有什麼老虎?此番問寧櫻,不過存著一絲關心罷了,寧櫻從莊子上回來,先是入了小太醫的眼,跟薛小姐關係好,這次寧伯瑾又升官,他心裏認定是寧櫻是個旺家的,不由得語氣緩和,“你年紀也大了,往後出門身邊帶個小廝跟著,吳管事一家在路上了,過些時日就能回府,他們一家的賣身契我給你母親了,讓你母親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