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守著你(3 / 3)

福昌覺得他還是去其他地轉轉吧,這兩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山不轉水轉,他在這處吃了虧,在其他地方總能找回來,站起身,很快跑得不見人影,挑回來的水擱在旁邊也不管了,圓成搖頭,“你身邊的人都是些有趣的,什麼時候把福榮也帶過來給我玩玩?”

譚慎衍握著葫蘆瓢澆了水,站起身,隨後將葫蘆瓢扔進水桶,淡淡道,“待會我去寺裏和主持說說話,他若知曉你有玩我身邊的小廝的心思,約莫不會讓你十年如一日守著後山,清心閣的藏書多......”

“我隨口開句玩笑,玩小廝,傳出去,南山寺的百年聲譽都沒了。”清心閣可不是一般人待得下去的,他寧肯整天和一群丫鬟婆子打交道,好過去那種地方受懲罰,哀怨的瞅了眼譚慎衍,覺得他還真是打蛇打七寸,開口就噎得自己不敢反駁,細想起來,他在譚慎衍手裏頭沒討到過好處,實際上,認識譚慎衍這麼多年,除了有幾次侯府那位夫人贏了譚慎衍,其他,在譚慎衍手裏頭都是手下敗將,想到這裏,他問道,“你後母最近沒事兒吧?”

如今譚慎衍羽翼漸豐,不可能繼續容忍那位夫人在侯府作威作福,他沒有聽到動靜,不由得有些好奇。

“她留在府裏也是多張嘴吃飯罷了,不礙事的,過兩年等我成親,有人打理侯府庶務,她掀不起風浪來。”胡氏暗地靠譚富堂的關係收買人為她辦事,在京郊購置了近千畝田產,京城鋪子有好幾個,這次譚富堂在劫難逃,他便順勢將胡氏的勢力挖出來,一個沒有幫手的惡人,和廢人有什麼區別?

看著他的表情圓成就知曉他在打壞主意了,雙手合十,為他那位後母祈福,希望她不要輸的太慘。

關於夜裏有老虎出沒的事兒越傳越神,金桂銀桂夜裏不敢休息,寧櫻勸她們,兩人也不聽,戒備的守在門外,寧櫻無法,由著她們去了,科考;連續三天,科考結束,南山寺的人少了下來,寧櫻和薛怡去寺裏上香,添了香油錢,這次往山下走,遇著一同下山的譚慎衍,寧櫻想起夜裏發生的事兒,投去友好的笑意。

薛怡沉了沉眉,看看譚慎衍又看看寧櫻,望著譚慎衍的變得不善起來,寧櫻是她看中的弟妹,可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譚慎衍捷足先登了,“朝堂發生那麼大的事兒,你有心情上香拜佛?”

譚慎衍挑眉,波瀾不驚道,“朝堂的事兒有祖父在,皇上深明大義,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薛怡略有錯愕,眼神一轉,調侃道,“小墨常說你沉默寡言,性子悶,這兩次來看,我覺得他說錯了。”

譚慎衍不置可否,麵色沉靜如水,說道,“年紀大了,心境寬廣,喝了那麼多水,不就是拿來說話的嗎?”

薛怡懷疑的看他兩眼,眼裏明顯閃爍著不相信三個三字,挽著寧櫻,戒備的瞪著譚慎衍,和寧櫻交換位置,擋住了譚慎衍的目光。

寧櫻哭笑不得,倒是沒留意,譚慎衍目光深了兩分,再次看薛怡時,眼裏多了抹深沉。

回到城裏,青岩侯府的事兒鬧得滿城皆知,府裏的丫鬟奴才也在說,老侯爺對朝廷有功,皇上免了譚富堂死罪,交出手裏的事情,做個閑散侯爺,而譚慎衍,官職不動,繼續任刑部侍郎,皇上有意偏袒,內閣仗著老侯爺餘威也不敢說什麼。

隻恨譚富堂運氣好,生在青岩侯府,哪怕老侯爺死了,譚富堂也逃不過這一劫,偏偏天時地利人和都被他遇著了。

寧櫻先去梧桐院給黃氏請安,黃氏坐在書桌前,手裏翻著今年莊子上置辦的種子清單,聽人說寧櫻回來了,歡喜的站起身迎了出去,滿麵笑容道,“我與吳媽媽說你們怕還要過兩日才回呢,南山寺人多,你二伯母昨晚宵禁前才進的城,說你大堂哥他們考中,她是再也不去南山寺了。”

說著,走到桌前,替寧櫻倒了一杯茶。

寧櫻伸手接過,放唇邊抿了一口,這會兒穿的是南山寺為女客備的衣衫,顏色素淨卻擋不住精致的眉眼,她眯了眯眼,回道,“人山人海,多得有些瘮人,娘在看莊子購置的種子清單?”

黃氏見她掃了一眼就看出是種子清單,點了點頭,“一年之計在於春,種子選好了,秋天才有收成......”

寧櫻認可的點頭,和黃氏說了會兒話,黃氏擔心她累著,讓她回去歇著,坐了一路的馬車,再軟和的墊子,身子也難受,尤其,渾身不舒服,沒有在梧桐院多待,回屋沐浴換了身清爽的衣衫,出來看管家在門口,心裏不由得困惑不已。

聞媽媽拿了巾子替她擦拭頭發,小聲說了管家來桃園的目的,“今早上朝,禮部尚書向皇上推舉三爺為禮部侍郎,皇上允了,懷恩侯老侯爺入內閣,老爺向皇上請辭說年事已高,不便再任光祿寺卿,皇上也準了,三爺往後是禮部侍郎,小姐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呢。”

寧伯瑾去衙門了還不知曉這事兒了,是寧老爺回來透出來的消息,已經有人去衙門找寧伯瑾去了,聞媽媽對此喜聞樂見,寧伯庸升官是整個寧府的榮譽,寧伯瑾升官則更多是三房的榮譽,畢竟,待寧國忠和老夫人百年,寧府是要分家的,二房三房要搬出府另立府邸,大房的榮譽想沾光也沾不了多少,寧伯瑾升官就明顯不同了。

寧櫻眼裏滿是詫異,難以置信道,“父親升官了?怎麼可能?”

寧伯瑾有多大的本事,和他打過一兩次交道看不出來,時間久了就能感受到,有幾分閑名,但是沒有為官的本事,禮部侍郎?主持三年一次的科舉和宮裏各種宴會祭祀,寧伯瑾能勝任?

聞媽媽聽出她的詫異,別說寧櫻,就是她心裏也納悶,然而,寧國忠不會胡說,想來是真的了,何況老管家還在外邊候著呢,慢慢道,“錯不了,老爺讓小姐過去說話了,估計有什麼事兒要問,去旁邊軟塌上躺著,奶娘拿薰籠薰頭發,別讓老爺久等了。”

管家站在門外,臉上沒有絲毫不耐,老爺重視六小姐闔府上下都知,而且他看著,寧櫻是個有福氣的,回府的每一件事拿捏得剛剛好,不過分出頭,也不會讓她覺得她是軟柿子好拿捏,心智比老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小年紀,能算計這麼多人,他哪裏敢小瞧了去?

寧國忠回來後悶悶不樂,卸下身上的官職,心裏多少希望皇上能挽留,結果皇上應得爽快,嘴上稱讚了幾句,卻沒有任何賞賜,他心裏不平,又得知小兒子升官,他下意識便認為是清寧侯和懷恩侯串通,意欲捧殺寧伯瑾,哪怕升官的是二兒子,他心裏也不會有這般忐忑,想到下朝後禮部尚書的一番話,他目光不由得深沉起來。

禮部尚書說往後多多指教,各尚書府乃六部之首,禮部尚書在他跟前態度卻極為謙卑,這是平常沒有的事兒,他忽然想起年前薛府辦的宴會,尚書大人也去了,懷疑是薛家從中幫忙,如果是這樣的,薛墨對寧櫻豈會沒有一點心思?

想到此,他心事重重去了書房......

寧伯庸先得到寧府小廝傳達的消息,今日幹係他能否升遷,一早上心不在焉的等著,聽說府裏小廝找他,以為是升遷的事情下來了,整理好身上的朝服,盡量繃著臉不讓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升遷一事是為官之人夢寐以求的,換做誰都不可能心平氣和,往日與他走得近的人見他朝門口走,作揖恭喜他,寧伯庸連連擺手,眉梢喜色隱現,“別亂說,約莫是府裏發生了點事兒,我去去就回。”

“寧大人說的是,若有事的話先回去了,衙門沒什麼事兒,一切有我們呢。”

寧伯庸拱手道謝,不慌不忙走向門口,來的是寧國忠身邊的小廝,見著他,小廝上前行禮,寧伯庸叫住他,這會兒他哪有別的心思?小聲道,“是不是結果出來了?”

小廝麵色為難,輕輕道,“三爺連升三級,任禮部侍郎,是由禮部尚書向皇上呈遞的折子,皇上批了,老爺讓您回去。”

滿心歡喜被一盆冷水潑下,圓滑如寧伯庸,這會麵上仍有些掛不住,不確定的重複了遍小廝的話,“三弟升為禮部侍郎了?”

小廝大致清楚寧伯庸此刻的心情,回來時,寧國忠也這副神色,不過,比寧伯庸更顯憂色,點頭道,“是的,皇上說下個月就讓三爺去禮部,老爺讓奴才出來找您,二爺,三爺回府,三爺不在衙門,說是城西開了家字畫鋪子,三爺去那邊了。”

寧伯庸神色僵硬,手無所適從的整理著平順的衣袖,神色帶著少許無措,第一次,他在人前失了方寸,“二爺知道了?”

“奴才還沒去二爺的衙門,這會就去,您看,奴才可要去城西的鋪子尋三爺?”寧國忠的意思是把人全部叫回去,寧伯瑾不在,他也沒法子,寧伯瑾不學無術,遊手好閑,就是這麼個人,竟然連升三級,不怪寧伯庸想不通。

小廝快速的走了,寧伯庸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兩側守門的官差以為他遇著什麼事,上前詢問,“寧大人可是要先回了?”

寧伯庸轉過身,雙眼空洞的看了眼官差,找不著自己的聲音,漂浮道,“回吧。”

熏香縈繞的書房,寧國忠坐在書桌前,手裏的筆在白色宣紙上奮筆疾書,聽到外邊人通稟說寧伯庸回來了,他筆墨一頓,黑色的墨跡在紙上暈染開,蒼勁有利的筆畫糊成一團,“進來吧。”

寧伯庸麵上已恢複了平靜,“父親叫我回來商量三弟的事兒?”

“他什麼性子府裏上下無人不知,我懷疑是懷恩侯與清寧侯沆瀣一氣,故意針對我寧府的,不過這件事有待商榷,待小六過來再說。”比起兩位侯爺出手,他希望是薛府的關係讓寧伯瑾坐上那個位子,饒是如此,寧伯瑾的性子......寧國忠歎氣,說的好聽那就性子耿直不通人情,說得難聽就是個迂腐沒有心思的,想到這個,他頭疼得厲害,“你奔波多日,結果被老三搶了先......”

“父親說的什麼話,兄弟手足,三弟升官,我心裏當然為他高興。”隻是,心裏頭多少有些不舒服,這些日子,他沒少往戶部尚書那裏送銀子,戶部尚書應允他若吏部呈遞上他考核的折子,願意出麵為他說話,寧伯庸腦子不傻,哪聽不出戶部尚書不想出麵舉薦他,待吏部有了消息再出麵,無非是怕惹嫌疑罷了。

寧伯瑾和友人約好逛鋪子,鋪子裏的字畫是民間采集來了,不是名人大師的畫作,卻獨有韻味,他挑了幾福,又買了幾樣小東西,瞅著午時都過了,饑腸轆轆,與身側的人道,“今日我做東,這邊有間酒肆,八寶鴨最是獨特,還有燜鍋雞,跳蚤兔......”

說完,自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將淘來的字畫遞給小廝,引著友人往旁邊巷子走,溫文儒雅,春風滿麵,嘴裏哼著前兩日學來的曲兒,讓一眾友人開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