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夫妻感情(2 / 3)

寧櫻利落的拍拍手,清麗的臉上有笑容溢開,如寒冬的臘梅,好看得不可言喻,“奶娘去廚房準備早膳了,這會兒還在路上。”

金桂掏出手帕,小心翼翼替寧櫻擦去手掌的水,老生常談道,“蜀州的冬天沒有雪,比不得京城冷,您剛回京,不適應,如果得了風寒,奴婢難辭其咎。”

“蜀州的冬天不下雪,卻是我待過最冷的地方了,京城看似天寒地凍,屋裏燒著炭,暖和,比蜀州好多了,金桂,你別擔心,我身子強壯,沒什麼事兒,對了,昨日傍晚,三爺和我娘為了何事起爭執你可打聽到了?”十天前,聞媽媽領著金桂她們過來伺候,說是伺候她的,給了她幾人的賣身契,金桂伺候了她一輩子,寧櫻信任她,什麼都願意交給她做。

昨日黃昏,她和黃氏說話,寧伯瑾來梧桐院了,這些日子,隔一兩天寧伯瑾會來梧桐院,有時候吃頓飯,有時候陪黃氏坐一會兒,她在的時候黃氏待寧伯瑾還算客氣,昨日她本打算歇在梧桐院的,誰知寧伯瑾來了不得不走,還未走出院子,便聽屋裏傳來寧伯瑾壓抑的怒吼,聞媽媽跟著,她不好意思掉頭回去,這才叮囑金桂打聽。

金桂為難的低下頭,再次確認四下無人,才小聲道,“聽三爺的意思,想要在梧桐院歇息,太太好似沒有開口,三爺控製不住,動靜才大了。”

金桂口中的“動靜”自然指昨日寧櫻聽著的聲音了,想了想,寧櫻心裏也沒法子,照如今的形勢來看,黃氏與寧伯瑾和離與休妻,一輩子都不可能,若一輩子都要綁在一條船上,寧櫻想黃氏過得快樂些,愛之深責之切,寧伯瑾為人沒有主見,心眼不壞,黃氏打心裏喜歡過他的,不過,那是曾經了,曾經滄海難為水......

“金桂,替我穿衣,我去梧桐院看看我娘。”上輩子,許多事情她來不及做,如今有了機會,她想好好陪著黃氏,至少,不是讓黃氏拖病,整日為寧靜芸毀親的事情憂心忡忡,不是為了給她找個強有力的夫家算計鑽營。

雪大,金桂撐著傘,寧櫻步伐匆匆的往梧桐院跑,入了院子徑直往屋裏走,秋水站在門口,看寧櫻神色凝重,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兒,待寧櫻走近了,施禮道,“小姐臉色不對勁,是不是出事了?”

寧櫻收起了臉上的素冷,嘴角淺淺一笑,“沒,怎還關著門,我娘還沒起?”說話間,她伸手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秋水哎了聲,拉住寧櫻的衣衫,湊到她耳朵邊,嘀咕道,“三爺在屋裏,太太還睡著呢。”

當著寧櫻的麵說這話,秋水臉上不自在,微微紅了臉,寧櫻一怔,這時候,屋裏傳來咚的聲,夾雜著男子的咒罵,緊接著,簾子晃動,被人掀開,寧櫻僵在原地,被屋裏的情形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寧伯瑾好似才反應過來,拍了拍皺巴巴的衣衫,眉目清秀,臉上不見半分窘迫,好似習以為常似的,“小六來了,你娘醒了,進屋陪她說說話吧。”接著,寧伯瑾又吩咐她身後的秋水道,“給我拿身幹淨的衣衫過來。”

話完,徑直去了罩房。

屋裏,黃氏坐在床榻上,而西窗邊的桌前,四根椅子並排安置著,最末的椅子稍微偏了,明顯是她進屋後,寧伯瑾從椅子上滾下來所致,寧櫻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指著椅子,錯愕道,“昨晚,父親,睡在這的?”

被寧櫻瞧見這一幕,黃氏臉上些許不自然,下地,推開窗戶,岔開了話,“天還早著,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寧櫻眼中的寧伯瑾從來都是風流倜儻的,何時如方才那般狼狽過?晃了晃頭,許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娘說今日帶我出門轉轉,我心裏想著,早早就醒了。”

“這兩日府裏事情多,我們留在府裏沒多大的事兒,娘再給你買兩身衣衫。”不出意外,為了布莊給府裏主子們做衣衫的事兒,秦氏和柳氏鬧了起來,布莊的人以次充好,價格貴,秦氏抓著這點要布莊的人過來對峙,而布莊開門做生意,不敢得罪人,把柳氏供出來,說是受柳氏指使的,為了這事,大房和二房鬥得烏煙瘴氣,黃氏不想摻和進去,故而帶寧櫻出門轉轉。

很快,秋水折身回來,伺候黃氏穿衣,吳媽媽跟著進屋整理床上的褥子,將椅子放回原處,期間沒人說話,比起寧櫻,兩人麵不改色,分明早就知曉黃氏和寧伯瑾的相處模式了。

收拾好椅子,吳媽媽出門端水,折身回來時道“老奴聽三爺不停的打噴嚏,約莫是著涼了......”

黃氏淡淡的看吳媽媽一眼,不甚在意道,“說不準是府裏哪位姨娘念叨三爺呢,三爺儒雅風流,你又不是不清楚。”

吳媽媽一噎,看了寧櫻眼,沒再說話。

黃氏洗漱好,寧伯瑾從罩房出來,發髻梳理得一絲不苟,麵容幹淨,衣衫整潔,風度翩翩,寧櫻中規中矩的上前請安,被寧伯瑾止住了,“都是一家人,用不著見外,你來了也好,聽說你娘答應今日帶你和靜芸出門,這兩日我休沐,陪你們轉轉,看中什麼,都算在我的賬上。”

黃氏蹙了蹙眉,轉了轉手腕,嚇得寧伯瑾倒退兩步,反應過來黃氏並不是想打他才放鬆下來,見此,寧櫻哭笑不得,她不懂兩人年輕時發生過什麼,寧伯瑾對黃氏這般忌憚。

“小六,你陪你娘用早膳,記得去榮溪園給你祖母請安,我吩咐小廝備馬車。”話完,寧伯瑾急急忙忙出了門,生怕黃氏動手打人似的。

“娘,父親怕您。”

“哪有的事兒,你別胡說,傳出去,還以為娘是如何彪悍的一個人呢,你父親開了口,今日看中什麼就選,別擔心他拿不出銀子。”黃氏提醒寧櫻將外間的披風脫了,屋裏燒著炭,暖和,否則待會出門的時候就該冷了。

因著要出門,黃氏去榮溪園給老夫人請安,寧櫻不好不去,故而跟著黃氏一起,半個月以來,柳氏和秦氏鬧得不可開交,遠遠的,就能聽見兩人爭鋒相對的尖銳聲,老夫人一如既往的坐在拔步床上,麵色淡然,任由柳氏和秦氏含沙射影諷刺挖苦對方。

秦氏看見黃氏站在門口,立即轉了話題,“三弟妹來了,聽說今早三弟從梧桐院出來,第一件事就去吩咐馬房準備好馬車,又去庫房支了兩千兩銀子......”

寧伯瑾附庸風雅,整日無所事事,不思進取,這麼多年,官職上沒有任何突破,花錢的本事卻不容小覷,秦氏心中早已不快,大房管家,進項多,三房連個嫡子都沒有,寧伯瑾卻過得隨心所欲,追根究底,二房是最吃虧的。

“你想說什麼?何時老三去庫房支銀子還要問你的意思了?”後宅女子不得過問朝政,而寧國忠他們為官之人少不得要在朝中走動,拉近人脈,這些都離不開銀子,故而,寧國忠和寧伯瑾三兄弟在庫房支取銀兩並不需要她的印章,多少年府裏一直是這個規矩,今日被秦氏提出來,老夫人麵色一沉,眼底動怒。

秦氏知曉說錯了話,悻悻然縮了縮脖子,倏然笑了起來,“母親,我沒有別的意思,三弟妹十年才回來,和三弟感情好,我心裏為她高興,說不準過些日子您又當祖母了。”三房沒有嫡子,明眼人都聽得出話裏的意思。

老夫人臉色恢複如常,瞅著寧櫻,仁慈的眉眼間閃過狠厲,寧櫻故作沒看見,上前施禮,解釋了為何這半個月沒過來請安的原因。

“你身子不好好好歇著,天冷了穿厚些別著涼了,京城可比蜀州冷多了。”老夫人恢複了慣常的慈眉善目,句句彰顯著她為人祖母的和藹,寧櫻不卑不亢的點頭應下,隻聽旁邊的秦氏插話道,“說起穿厚些,兒媳又想起布莊的事情來,母親為人公允,可不能偏袒了誰,若不是成昭成德他們兄弟喊冷,我也不會懷疑布莊偷工減料,兒媳一大把年紀死不足惜,成昭成德年紀輕輕......”

“你瞎說什麼?”老夫人冷喝聲,眉目間盡是莊嚴,秦氏不敢多再多言,撇了撇嘴,意有所指的瞥了柳氏一眼,挑釁意味十足。

黃氏不欲插手大房二房的事兒,坐了會兒,叫上寧靜芸一起走了,寧靜淑成親那日的事情後,寧靜芸不待見寧櫻,可黃氏開了口,寧靜芸沒有反駁的法子,不情不願也隻得跟著,這便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知書達理的小姐,即使心裏不樂意,臉上也掛著得體從容的笑。

跟在寧靜芸身後的是柔蘭,寧櫻忍不住多看了柔蘭兩眼,柔蘭聰明了,妝容費了些功夫可比之前低調,衣衫顏色淡雅,站在寧靜芸身側,黯然無光,她以為寧櫻會借此打發柔蘭,沒想到依然重用柔蘭,又或者,是老夫人的意思?

假如是老夫人要寧靜芸留下柔蘭,將來,總有祖孫二人反目成仇的那天,寧靜芸眼裏有富貴榮華還有其他,至少,寧靜芸是真心喜歡程雲潤的,老夫人選了個姿色不錯的丫鬟給寧靜芸,有朝一日寧靜芸明白過來,一心一意為老夫人的心也就淡了。

鵝毛般的雪隨風飄零,陰冷的風刮得人臉生疼,炭爐子裏的火越燒越旺,暖了這冬日刺骨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