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夫妻感情(1 / 3)

“熊大熊二?”寧櫻反複重複著這兩個名字, 呼吸一緩, 回府後, 熊大熊二不見人影, 寧櫻以為黃氏派遣他們管鋪子去了, 寧靜淑出嫁, 黃氏讓二人過來做什麼?伸展著手臂, 套上聞媽媽展開的衣衫,寧櫻問道,“賓客滿座, 娘不是幫二伯母待客嗎,如何和熊大熊二說事去了?”

寧櫻沒有忘記熊二的所作所為,總覺得熊二不如熊伯忠心, 黃氏器重兩人, 不見得會是好事兒。

“太太約莫有什麼事情吧,小姐不用為太太操心, 倒是老夫人那邊, 小姐得空了去榮溪園瞧瞧。”替寧櫻整理好衣衫, 聞媽媽小聲說了榮溪園的事情。

老夫人丟了臉麵上無光, 府裏嚼舌根的下人都遭了秧, 然而消息不脛而走, 管束下人已經遲了,今日來的客人多是和寧府走得近的,打聽清楚今日的事情後, 交頭接耳眾說紛紜, 若不是有薛小太醫送的玉佩擋著,寧櫻這會兒估計在祠堂跪著了,頂撞長輩,目中無人,這頂帽子扣下來,名聲就毀了,縱然沒事,可不管薛小太醫說了什麼,老夫人是把所有的事情怪在寧櫻頭上了,往後,怕會找機會討回來。

“皇上以孝治國,生養之恩大於天,在朝為官者不敢頂撞長輩,不管何時您都要記著才是。”寧櫻的性子像極了年輕時的黃氏,睚眥必報,這種人看上去不吃虧,實則不然,聞媽媽這十年在後宅走動,和吳媽媽看法不同,對老夫人的手段,她記憶猶新。

穿好衣衫,聞媽媽去梳妝台拿首飾,久久沒聽到寧櫻回答,心下歎氣,轉過身,示意寧櫻伸手戴鐲子,但看寧櫻眼神清明的望著自己,聞媽媽一怔,“怎麼了?”

“沒,奶娘說的,櫻娘一刻不敢忘,待會就給祖母負荊請罪去。”她懂聞媽媽的考量,老夫人是寧府身份最尊貴的,忤逆老夫人,老夫人隨意兩句話就能壞了她的名聲,她不看重名聲,左右這輩子,她隻想隨心隨意活著,然而請罪,是為了身後的人,為了黃氏,為了秋水,為了吳媽媽,她不想因為她的事情牽連了別人。

聞媽媽欣慰的順了順她後背,“我就知道小姐蕙質蘭心,清楚怎麼做。”

穿戴好,正準備去榮溪園給老夫人請罪,府裏的老管家來了,寧府人口多,老管家是寧國忠的人,為人固執剛正不阿,不如府裏二管家討喜,可有寧國忠護著,誰都不敢動他,且有他在,寧府的秩序井井有條,好比今日,好些下人因著嚼舌根被處置了,而府裏諸事照樣有條不紊,絲毫不見慌亂,有老管家在,府裏的事情亂不了。

“小姐,老爺說您受了驚嚇,在府裏好好養著,這是兩株百年人參,特意送過來給您壓壓驚的。”老管家五十出頭的年紀,不胖不瘦,說的時候雙唇一張一翕,不說話時,下顎抿得緊緊的,略駝的背盡力直直挺著,無端叫人害怕。

府裏的下人沒有不怕他的,就是那幾位少爺小姐,提起老管家,多少也會變色,寧櫻的目光落在老管家手裏的盒子上,一臉愧疚道,“櫻娘是不是闖禍了,聽說祖母身子不太好,人參給祖母送去才是,櫻娘年紀小,用不著如此珍貴的東西。”

老管家依舊不苟言笑,伸出手,聞媽媽下意識的上前接過盒子。

“老夫人年紀大了,四小姐出嫁,憂傷過度這才暈了過去,算不得大事,過些日子就沒事了,四小姐身子嬌貴,好好養著才是。人參收了,老奴該回去給老爺回話了。”語畢,老管家微微躬身,不疾不徐退了出去,步伐沉穩有力,看背影,一點都不像五十多歲的人。

聞媽媽握著盒子,“老奴不該接啊......”老管家聲音渾厚,不容人反駁,聞媽媽對老管家多少心生恐懼,看老管家伸手,自然而然的就接了過來。

寧櫻掃了眼琳琅滿目的禮物,寧靜淑成親,反而是她屋裏堆滿了朱釵手鐲,綾羅綢緞,“老管家什麼性子奶娘還不知?你不收,他便不會走,祖父的意思是叫我近日不用去榮溪園給祖母請安了吧?”

人參珍貴,聞媽媽捧著盒子,打開瞧了瞧,確認是兩株後才回寧櫻的話道,“是了,小姐在屋裏好好休息幾日也好,趁著這些日子,好好用功念書,明年,小姐能上家學就好了。”

“明年的事兒誰又說得準呢,去我娘那邊瞧瞧吧。”

屋裏,黃氏比劃著做的衣衫,和秋水說著話,寧櫻左右看了兩眼,問道,“娘,奶娘說熊大熊二來了,怎麼不見他們?”

忽然響起的聲音嚇得背著寧櫻的秋水跳了起來,聽出是寧櫻後,小聲提醒道,“六小姐,您來先要給太太行禮,禮數上不能差了。”

寧櫻訕訕一笑,步子慢了下來,麵色端莊,雙手垂在兩側,目不斜視,小步小步往前,隨後,屈膝微蹲,笑吟吟道,“女兒給娘親請安了。”說完,揚眉看向秋水,“秋水,我這樣子,總沒錯了吧。”

黃氏哭笑不得,幽幽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屋裏沒人,別矯揉造作的行禮,我瞧著不舒服,快來看看娘給你姐姐做的衣衫,這花和圖案,她會喜歡吧?”

寧櫻站起身,認真端詳兩眼,手撫摸上細滑的料子,見黃氏聲殷切的望著自己,寧櫻點了點頭,“姐姐會喜歡的,方才,老管家給我送了兩株人參,提醒我最近不用給祖母請安呢。”

說起榮溪園的事情,黃氏臉上的神色淡了,即使細微,寧櫻仍看出來了。

“你祖父念你受了驚嚇,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在屋裏歇著吧,對了,書念得怎麼樣了?”黃氏將衣服遞給秋水疊起來,細細問起寧櫻的功課,隨口考察兩句,見寧櫻對答如流,不由得笑了起來,“夫子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書不用念太多,要會認字,會寫字才行,你姐姐的字清秀,多向她請教。”

寧櫻應下,又問起熊大熊二,黃氏見她盤根問底,透露了點,“娘手裏有點事情,叫熊大熊二幫忙打聽打聽,算不上什麼大事,你好好跟著夫子識字,其餘的事情有我呢。”說到這,黃氏眼神晦暗,起初她就懷疑薛墨的初衷,今日老夫人的舉動應證了她的猜測,老夫人想寧櫻拿到薛墨開的藥明顯有其他打算,或者又在試探什麼。

她想起回京途中,她和寧櫻生病的事情,如果,她的病情不是因為吹風著涼而是有人蓄意為之,這便能解釋為何薛墨不僅要她喝藥,還要以瘟疫為由,叮囑她整個三房的丫鬟都該保重身子了。

寧櫻發現黃氏臉色不對,低喚了聲,黃氏若有所思的抬起了頭,暗沉的目光中倒映著寧櫻白皙幹淨的臉,讓黃氏緊了緊手上的力道,一字一字道,“娘沒事,你在桃園待著,凡事有娘呢,別怕。”

寧櫻笑著點頭,向黃氏打聽起熊大熊二去莊子前的事情,黃氏收回思緒,促狹道,“怎麼想起打聽熊大熊二了?”

“在莊子上的時候,熊伯會和櫻娘說他年輕時候的事兒,秋水和吳媽媽也會說,熊大偶爾也會提兩句,熊二卻沉默寡言得很,什麼都不肯說,我不過好奇罷了。”隨意胡謅的借口,說出口了,寧櫻才察覺到不妥,是了,莊子上的人被黃氏收拾得服服帖帖,待她絕無二心,平日閑聊時喜歡講過去發生的事兒,熊二卻隻字不提,如果不是其中有貓膩又是什麼?

黃氏嘴角揚起抹無奈,秋水疊好衣衫,和黃氏麵麵相覷一眼,開口道,“奴婢也不算老,和小姐說的怎就是年輕那會的事情了?小姐的話真真是傷人。”

聞媽媽在邊上捂嘴輕笑,幫寧櫻道,“小姐年紀小,秋水在小姐眼裏可是不年輕了,有年輕時候實屬正常。”

被兩人插科打諢,寧櫻想問的話沒有問出來,卻是對熊大熊二多了心眼。寧國忠說她不用去榮溪園給老夫人請安,寧櫻便不自討苦吃,整日跟著夫子識字,寫字,傍晚去梧桐院陪黃氏說說話,日子甚是愜意,這半個月裏,字有了很大的長進,連寧伯瑾瞧見後都稱讚了幾句,雖然,那些字在她看來仍是慘不忍睹,除了四歲的寧靜彤,其他小姐,她一個都比不過。

第一場雪後,京城如聞媽媽說的那般,沒幾日的功夫,入眼處盡是白茫茫的雪,清晨,院子裏刷刷的掃雪的聲響於寂靜中分外響亮,寧櫻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叮囑金桂推開窗戶,看飄飄雪花,冰天雪地最是純淨,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最為純粹,美好,再多的醃臢,黑暗,雪花一落地,什麼都掩蓋了。

“小姐,雪大,您別趴太久了,傳到聞媽媽耳朵裏,奴婢又該遭訓斥了。”金桂疊好被子,回到窗戶邊,小聲提醒寧櫻,蜀州不比京城,十年難得下場雪,聞媽媽三令五申,小姐不習慣京城的冷,別因著好玩,凍著了。

寧櫻抬手伸出窗外,一大片雪花落入掌心,隨即漸漸變小,直至融化成水,清明的淌在掌心裏,又有雪花落下,一瓣兩瓣,前仆後繼灑落於手心,不一會兒,凍得通紅的掌心,盡是星星點點的水,金桂驚慌的四周查探一眼,沒見著聞媽媽身影才莫名鬆了口氣,語氣略微帶著埋怨,“小姐,如果被聞媽媽瞧見了,奴婢沒有好果子吃。”